
舜華抄 1-3
一
一滴、兩滴,周圍無傘之人四散離去。她腳尖前的地面被染上星星點點的深色,……落雨了。
都說晴帶雨傘、飽帶乾糧、出門前要未雨綢繆,可她偏不情願。……你若是帶那麼多東西在身上、我在集市上新買的物件又要由誰來提?每當她耍起性子、她便用衣袖遮住下半張臉,僅留微蹙的眉頭、及那雙茶色的眼。三弦琴的琴音從不遠處的茶屋中傳來,同一場雨中、屋簷下的人因無憂而撥弦、街上的人卻不知該何去何從。他笨拙地脫去自己的外衣、生怕雨水濡濕她肩頭,迸濺起的雨水弄髒了她的淺藍色和裝下擺、這雨卻毫無讓天放晴或是轉小之意。不過她未言語、也未遷怒,他牽起她的手、環上她的腰,「……恐怕要委屈小姐一下了。看來只能先去那邊的茶屋躲雨……」
她定好幾時回家、便要在幾時到達藥鋪的門前。晚了一刻鐘她也會語氣發悶、在進屋前特意踢亂脱在玄關處的鞋。旁人不知這是她的小性子,她也只會「哎呀、哎呀。我的腿腳不便、真是抱歉……」只苦了總是貼身照料著她的小學徒,從小被送到藥鋪、都盼著他能學有所成,結果卻偏偏多了個要時刻照顧小姐的活計。他攙她走入茶屋,沒多久前還是細雨的雨水變得又急又猛,雨點掉落、聲響震天。……看來今天是沒辦法順她的心意、按時到家了。
雨打上房檐瓦片的聲音雖吵、與那琴音相合時也不會讓人覺得討厭。聽說最近城裡新來的年輕琴師技藝高超,撥子上抬下落、將狼狽躲雨也化作了雅事一樁。他扶她入座、又為她吹涼倒好的茶,短髮的琴師唱起:……雖抱怨這可恨的雨、卻與愛慕的對象一齊站在了同一把傘下。……可這茶館中多是來躲雨的人,若是帶了傘的話、誰又想交這份額外的茶錢呢?他為她整理起剛為她披上的外衣,……還好還好、沒讓這可恨的雨濡濕她肩頭。
她對這七、七、七、五的音律並不怎麼感冒。茶屋中的茶水普普通通、並無任何過人之處,略帶沙啞的嗓音蓋過了琴音的風頭、枉費了這天才琴師的稱號。只是他手中那枚通體潔白的撥子質地細膩、色澤溫潤,想必是價值不菲、由上等象牙所製。……到底是將身上的銀票都花在了這一把撥子上、才淪落到在此處賣藝,還是不為錢財、僅是單純的出於喜好?短髮琴師並不似他人那般在演奏時正坐,那狂放不羈的姿態、再搭配上那被他技藝修飾得音色細膩的太棹,估計城裡不少姑娘都這麼著了他的道。她望向一旁的窗,……這雨可算是停了。
見一女一男出了茶館的大門,琴師放下琴和撥子、為自己倒了些茶。旁邊的幾位食客竊竊私語,……剛才那位不會就是、藥鋪家的千金……?……聽聞她腿腳不便、總是與藥鋪的小學徒一同露面……
他回想起距離這裡僅幾條街的那間藥鋪,聽說它是由城中藥商一家代代相傳、這幾年漸漸壟斷了這附近的藥劑生意……。那藥鋪老闆倒也算是和善、沒想到竟生了個有那樣漂亮茶色眼睛的女兒……
他飲完杯中的茶,……該彈下一首曲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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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小姐脫鞋、攙小姐回房,再在她房中點上她喜歡的熏香。他拉上房門,她長舒了一口氣,在屋子裡快步繞圈、並時不時活動兩下因長時間裝作行動不便而酸痛的腳腕。她在屋內蹦蹦跳跳、而小學徒的任務還沒有完。他穿過房間、到了緣側處的小院,院內被圈起來了一大片,其中的兩隻兔兒見了他、相繼朝他蹦跳而來。
「……乖、乖,今天也吃了很多喔……」
他總是忍不住對毛絨絨的兔兒們講起話來。掏了掏隨身的小布包,他從裡面拿出了梨子和蘋果、又用小刀從上面各削下來了小小的一塊兒。對兔兒來說,水果僅是零食、吃不得太多,可她偏要親自去挑市集上最貴最好的水果。不過他也能從中得到點好處,剩下的昂貴水果最後都會進到他的肚子裡去。……至於兔兒們真正的主人、那位自稱腿腳不便的大小姐,正坐在榻上盤著腿、準備揭開面前點心盒的盒蓋:
「……小佑、兔兒們今天吃得如何?」
「……早上放的牧草還剩了一些。水果的話、似乎這次是梨子更加受歡迎……」
「……蔬菜呢?今早你給它們放了什麼蔬菜?」
「……今天放的是……蕪菁、水菜和紅蘿蔔葉。」
「……裕子不喜歡紅蘿蔔葉。」
「……沒辦法、為了營養,多少也要嘗試讓它吃下一點。」
「……湯助呢?它有好好喝水嗎?」
「……嗯、水碗裡的水沒剩下多少了。……我這就再去加些來。」
他回到房間、向坐在茶桌前的她低頭行禮。院裡的兩隻小兔皮毛油亮、摸上去蓬鬆柔軟,畢竟除了牧草之外,它們每日要吃三種不同的蔬菜、每三天就要吃一次點心水果,水也要燒開放涼之後才肯喝。……當然了、在他眼裡,它們不但和大小姐一樣挑剔、也同大小姐一般可愛。幾年前城中流行起了養兔的風潮,人人都希望能養出長著珍稀毛皮的兔子、好賣上個大價錢。她原本只是與他路過兔市、她也並沒多麼喜愛那些跑來跑去的長耳朵毛團,當時還是幼兔的裕子和湯助擠在一塊兒、翕動著小鼻子認真吃著草葉。兩隻小兔生得笨拙可愛、讓她連那些精美的兔皮製品也不再忍心看。於是那天傍晚他提著小籠和一大把牧草、被老爺和夫人訓到了很晚。
前往水房的路上、他三口兩口地吃完了兔兒剩下的梨子和蘋果,隨後提了打好了水的水壺、朝她的房間歸來。幽幽琴聲自她房中傳出,……她生了一對好耳朵、音律上也算是頗有天賦。因為身體的缺陷、早日嫁人成了種奢望,老爺和夫人想著要給她找點事做,於是當即定了琴皮、買了琴撥。只不過城中名門琴師的授課方案總是太過嚴厲、沒上幾次課她就吵著鬧著說手痛、頭痛、身上哪兒都不舒服,不要再去學了。藥鋪裡上上下下全都拿她沒辦法、漸漸也沒人再督促她去學琴了。而這份寬鬆和寵溺反倒激發了她練習的慾望,入夜前時常能聽得見她隨著節奏、撥動琴上三弦。
……那小學徒呢?小學徒喜歡聽大小姐彈琴。他聽不出什麼流派之分、技巧之高,只知道每當小姐撥弦、定是琴聲悠揚。她不喜當眾演奏,他卻藉著身份之便、將她彈過的小曲兒聽了個遍。有時他也會為她抄歌譜,每當她練過琴、握著撥子的那隻手上總會留下被撥子尾端卡出的紅印,於是他自告奮勇、又攬下了多餘的活計。他本人對此倒是不怎麼在乎,他自六七歲就被送入這間藥鋪做學徒、不管吃住都是在這同一處。也不知道是他身上的哪一點吸引了她,明明一同前來的、年紀相仿的學徒也有四五個,她卻只喜歡同他一人玩耍。因小姐無法自由出門,大家也就默許了此事、甚至也為她終於有了個玩伴舒了一口氣。兩人自此形影不離,一晃兒就這樣過去了十幾年。
「……小佑。」
她雙手捧著三味線、將它擺在了身前,「……過來這邊。」
他放下水壺、規規矩矩地坐到了她旁邊。她望向小院,藉著夕陽餘暉、能瞧見兩隻兔兒正圍在水碗邊,「……你說、今天茶屋裡的那位琴師……彈得怎樣?」
他斟酌著措辭,「他……唱詞的聲音太大、蓋過了琴技。……不過、他看上去倒是對自己的技巧很有自信。」
她盯著榻上的琴、忽然重重地嘆了口氣。他有些緊張、生怕自己的回答太過迂迴委婉,……她其實如此不喜歡那位張狂的琴師嗎?
她伸手拿起撥子、在另一隻手的手心上輕輕敲打起來,「……他坐在那裡的粗俗樣子,不知道的人見了、還以為是個浪人呢。……你說、這樣的人呀,真是敗壞了街上的風氣……」
就如同這城中所有無所事事的大小姐一樣、她也會對著自己的親信講些有的沒的。入夜拉上拉門後、與他單獨相處的她其實沒什麼架子。她繼續嘟囔著、似是十分氣惱,「……明明有那樣的琴技、昂貴的撥子,卻在那裡唱無趣的情詩……屋外有人被雨淋、我看他倒是開心得很。」
他沒忍住笑了起來,「……小姐就這樣討厭他嗎?」
「我不光討厭他,還討厭那間茶屋的茶葉、也討厭那不長眼的雨……」
他知道她是在為今日被雨水濡濕的和裝下襬鬧彆扭、和那位琴師本人可能沒什麼關係。她其實早就想去拜見一下這位最近名號被傳播得火熱的年輕琴師、聽聽在所謂天才手裡的那把太棹發出的響動到底會多麼的不一樣。若不是因為今日恰好見到了這位琴師、估計她現在還在因落雨導致的計劃外晚歸大發脾氣、不肯同他開口講話。可是沒想到、這琴師竟然是個舉止如此粗鄙的……。不過、起碼比之前那些板著張臉的臭老頭們好上了一點兒。
她一邊嘟囔著、一邊把桌上剩下的點心掰成小塊,喂到了他嘴邊。這些點心對他來說甜得有些過了頭,若是他能自己決定要不要吃、他肯定不會主動放進嘴。而她就是有這種魔力,只要是她親手掰的、親手餵的,他就能夠一口接著一口。不過小姐也總是有壞心思,甜紅豆塞滿了他的嘴,她坐在那裡一邊看一邊笑、然後把裝著茶的小杯藏到一旁、不讓他找到。他努力把嘴裡黏黏甜甜的點心向下嚥了嚥,「……小、小姐……。……杯子在……?」
她搖了搖頭,「你在講什麼呢?我聽不明白呀。」
「……我、我想喝點茶……」
「茶可沒剩下多少啦。……要是都給你了的話、一會兒我口渴了要怎麼辦?」
「……小、小姐!求你……」
她嘟起嘴、把藏起來的茶杯拿上了桌。……不好玩、這麼快就求饒了,一點都不好玩!他舉起茶壺、把茶倒進杯,隨後咕咚咕咚地喝下了這間屋子裡的最後一點茶,「……抱歉、小姐。我這就去拿一壺新的……」
「我不要。」
她抓住他的手、不許他離開,就像剛剛黏在他嘴裡的甜紅豆、怎麼樣都不肯動。他繼續好聲好氣地對她解釋道:「……我要是不去續上茶水的話,小姐半夜要是醒過來、會覺得口渴的。」
「我就是這樣想的!可是你還是把我的茶喝掉了。」
「……是我的不對。總之、我這就……」
他急匆匆地從她房間裡退了出去。當然了、這樣做並不是因為他狠心,而是經過長年累月思考的結果。要是他聽了她的話、不去續茶水,等她一會兒真的口渴了、肯定又要對他鬧一通脾氣。反正現在她已經有些不悅,不如趁現在去拿水、一會回來好安安心心地哄她入睡。路上遇見的同期學徒笑他,……哎喲、都這麼晚了、大小姐還要使喚你來端茶倒水呀?
今天是學徒們的休日、也不怪他們幾個在這裡閒得發慌,這些人將他對小姐有意的閒話從十幾歲傳到了他二十冒頭、真是一點都不嫌膩。他原路返回,房間裡的大小姐已經吹熄了幾盞燈、氣鼓鼓地躺在了榻中間,就連那把能比他多獲得些偏愛的三弦琴、也被她給踢到了一邊。他趕忙放下茶壺、將熄滅的油燈重新點上,「……小姐要是想睡了的話、我這就來給小姐鋪床……」
她不肯動、仍呈一個大字型擋在房間正中央。他不緊不慢、跪坐到她身旁,「……小姐若是不想睡的話、還想要在這夜裡做點兒什麼?」
她總是覺得他太容易說話了、也太好欺負了,讓她想變著法子無休無止地一直欺負他下去。……小時候她也曾像位姐姐一般疼愛過他、現在怎麼會變成了這個樣子呢?她沒回答他、只是從榻上爬了起來,拉開了裝著梳妝用品的小抽屜。多年的默契讓他立刻會意,他將琴和琴撥復歸原位、又飛快地在榻上鋪好了被褥。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並不是輕鬆愉快的,可期待嘛、在他心裡也不能說是一點兒都沒有。
他待在那兒、等著她挑選好今日用來打扮他的衣衫。她的和服對他來說實在是短了點,不過沒幾次後他就參透了要儘量跪坐、不要把和服下擺露出來的方法,這樣她就不會因他不完美的打扮而不開心了。她拿了梳子和髮簪、解了他的髮辮,進入明治時代後、仍留長髮的男子人數日益減少,他卻不為西人髮型的潮流所動。她自己並不喜盤髮、為他別上的簪子自然也是充滿敷衍,但畢竟這只是他們二人間的遊戲、稍微粗糙些也不會有人指點。擦粉、描眉,眼尾再勾上一點紅,……藥鋪家的千金從小就想要一個小妹妹,而那群小學徒中、最眉清目秀的就是……
「……姐姐……」
她離開他的唇,……這樣的話、最後一點口紅也為他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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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著髮簪的他看上去也算是優雅端莊,那麼舉止自然也要跟上。於是他抬起手、用袖子遮住下半張臉,僅從那雙湊巧與她眼瞳顏色相仿的眼睛來看、大概旁人也會將他錯認為與她確有血緣。她捧著她的小寶盒、在裡面尋找著能啟發今夜壞主意的小道具。繩子、小木夾、石蠟製成的蠟燭和用於矇眼的布條,她不太喜歡噪音太大的道具、所以那根特製的小皮拍幾乎不太拿出來用了。除了這些以外、當然還有她最喜歡的……
沒人知道那根張形是她從哪兒弄來的。畢竟進入明治時代後,政府以加速現代化進程為由、將許多用於性事的玩具沒收並處理掉了。也許是看在她沒辦法嫁出去而網開一面,不過大小姐自己可不需要用這個。她從小盒中掏了枚方方正正的小紙片、塞到了他的口中,那被稱為通和散的紙片只需被嚼上一嚼、就會變為天然的潤滑液。她不喜歡這些東西沾上手指的黏滑觸感、所以每次都交由已經熟悉了流程的他來自己動手,而他卻將這一舉動視作了「姐姐」對他這位「小妹」的心疼。他張開嘴、用食指中指沾上口中的潤滑,另一隻手掀起和服下擺的動作也要保持優雅的儀態。她坐上了她的觀眾指定軟墊、靜靜等著他們姐妹遊戲的下一步進展。
「……那、姐姐,我這就……」
將張形立在腿間,分開腿然後慢慢向下坐,也許很久之前他也曾有那麼一點羞恥心、可惜現在好像也只剩下享受了。……都說女人是靠被插入才能得到撫慰的,所以作為疼愛妹妹的姐姐大人、當然也要讓自己的可愛小妹好好品嚐這種滋味。坐下去的速度不能太快、一點一點來的話才會不至於太不舒服,輕微的喘息可以被允許、發出太大的聲音會惹她不滿意。……你看、她可是在認真的以女孩子的那些規矩來教育小妹。他對這些「教育」倒是沒什麼考量,……只是他們姐妹遊戲的一部分罷了、從小時候開始就是這樣的。穿女孩子的和服、陪她裝扮好房間裡的人形,和她互相用搗碎的花瓣染對方的指甲、還有那一聲「姐姐」。……畢竟也只有在這場遊戲中,她才是獨屬於他一人的、他的姐姐。
「……趴下來。」
姐姐大人發了話,他立刻將上半身趴了下去。還跪著的兩腿要儘可能地向兩側打開,否則對她來說會有一點太高了、她不喜歡。她按住張形的末端、讓它在他的身體中進進出出,……姐妹之間會做這種事嗎?不、一定只是因為他們是非常、非常親密的姐妹。
他一手撐住身體、一手快速地將被壓在身下的和服推開、露出了下面的榻。說來也是麻煩,每當這種時刻,他腿間十分多餘的那一根上、透明的液體就會流個不停。弄到榻上還比較好清理,弄到和服上的話雖然也是他來洗、不過她可不保證不會因此發脾氣。對她而言,自己的妹妹一定是完美的、漂亮的、乖巧的、聽話的,就連快感也是要忍耐得住的。他抖得越來越厲害,黏答答的體液順著分身滴到榻上、成了一根銀線,「……姐姐、姐姐……」
由內而來的快感對他而言十分可怕、也因此變得格外的難以戒斷。……「妹妹」就應該是這樣的,「女人」就應該是這樣的,「姐姐」也是這樣的。後側被壓迫的感覺戛然而止,她示意他翻身平躺、他也小心翼翼地避開了榻上被他自己弄髒的那一塊。她終於也解開衣帶、掀起自己和服的下襬,那雙其實能跑能跳的腿上——生滿了密密麻麻的紅斑。
誰都知道到了這一步、早就已經超越了普通的孩子間遊戲的範疇了。可是她不準他走、他也甘之如飴。她分開那長滿紅斑的雙腿、對著他腿間分身坐下去的動作是又猛又快,有時他會直接在這一步飆出幾滴淚,可作為端莊的淑女、是不應讓眼淚花了妝容的。她一邊在他身上似騎馬般搖動著腰,一邊將右手伸到身後、繼續抽送他體內的張形。這份無法言說的快感是只有姐姐才能賜予他的東西,就像那些紅斑她也只會讓他一個人見到。很快那股衝動就填滿了他的腦袋,那是阻礙他成為她完美妹妹的、從他男兒身裡一同帶來的下流的慾望。每當這個時刻,她只會笑著加大扭腰的幅度、還有手上抽送的速度,在她的劇本中、她也是一位寬容大量的、允許妹妹在自己面前顯露慾望的姐姐。
「……去、了……要去、了……姐、姐……!……嗚……!」
他抓上了她的腰、這是他作為妹妹唯一被允許失態的時刻。男人想要播撒種子的渴望骯髒又污穢,而善良的姐姐大人只是摸了摸他的頭、包容了他的這一小缺陷。她俯下身、靠進了他懷裡,「……小佑、很舒服喔……?」
他抱緊了她。說實在的,他現在在做什麼、他也沒有辦法完全控制得了,體內和體外的同時到頂幾乎將他抽空。好在不知是因他還是她、他們的遊戲至今也沒鬧出來讓她大著個肚子的糟糕結局,從而使一切還停留在姐妹遊戲的範圍內、得以繼續進行下去。
「……很……舒服。……姐姐……」
她輕咬他的嘴唇,還緊緊貼在一起的下半身一會分開時、肯定會把他糟糕的體液弄得到處都是。他逼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現在還不需要擔心的事,只是抱著她、享受她身體的柔軟。小時候他們舉著手、勾起小指一起發了誓,……不管今後如何、都會像姐妹一樣陪伴彼此。也許那也僅是姐妹遊戲的一部分、可他當了真。不過只要是能在她身邊,至於是以怎樣的身分、又有什麼區別呢?
二
「……這是您的藥。路上請小心……」
在藥房櫃台後忙了一上午、他可算稍微得了點閒,雖然他眼下的黑眼圈也到了一個不用離他太近就會被注意到的明顯程度。……伺候大小姐可真不容易,其他的學徒們湊在一起竊竊私語,……以大小姐的個性、遲早給他整個人都壓榨乾囉。
這話聽上去多少有點別扭,他卻只是默默繼續檢查著下午要送配好送出的藥中、材料是否齊全。……畢竟他和她也到了這個年紀,被藥屋裡的其他人懷疑是不是有些越了線的舉動也是常有的事。學徒們不敢直接去找小姐打聽、只好把他堵在學徒宿舍裡鎖上門逼供,性子固執的他硬是在那裡跟他們耗了半個時辰、期間一個字也沒出口。那些學徒們對此感到沒趣,漸漸地將這件事變成了他們私下裡的八卦、僅在茶餘飯後拿出來說上幾句。
……茯苓、川芎、甘草……
他點著紙包中的藥材、同時盡力對抗著腦中的昏昏欲睡感。現在政府大力推廣西藥、藥屋也要為了跟上時代而積極轉型。像他所在的這間藥屋,就在原有的漢方基礎上進行了改進、融合了西方的材料。而對於他們這些學徒而言、這只是意味著要學的東西和要幹的雜活兒又要成倍地增長。除了白天做事的疲憊以外,在他與她的姐妹遊戲結束後、善後工作自然也落到了他這位「妹妹」頭上。清理污跡、檢查有沒有弄髒她的和裝,將她的小道具們清潔、擦乾並歸位,最後好好洗把臉、再哄她入睡。……不過通常到了倒數第三步的時候、她就已經自己鑽進被窩裡睡著了。他倒只是覺得她可愛,那樣子簡直和她兒時貪睡耍懶時一模一樣。
……桔梗、紫菀、甘草,還有……
零散的琴聲從樓上傳來。……看來昨日的遊戲過後、大小姐的心情不錯。想到這兒、他心中也變得輕快,小姐開心、他也高興。開心的小姐臉上總會帶著笑、抱著兔兒坐在緣側等著他來,有時甚至還會允許他在她的房間裡和她一起吃晚餐……。然而若是他因學徒工作繁雜、而在藥屋本舖待到太晚的話,一切又都是另一番景象了。
將缺少的最後一味藥材放進紙包,他腦中已在思考她在傍晚等候他時、懷中的兔兒會是哪一隻了。那琴聲輕盈婉轉,……她心情恢復得這樣好、說不定還會在他面前唱點什麼呢……
「……老闆、我來取……哦?你是那天的……」
他放下封好的藥材包裹,眼前的男人留著隨性的短髮、穿著墨綠的和裝,下巴上還有一撮小鬍子。乍一看不修邊幅、可他聞到了男人身上特意薰過的花香。……梅花嗎?選香的品味倒是像個文人雅士……
「昨天我們才在茶屋見過面吧?」男人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下午那場急雨時、我見到你帶著位漂亮的小姐來茶屋避雨。」
「……嗯。是有這件事沒錯……」
他認出了眼前的來客、這男人就是昨天茶屋裡那位惹她不開心的琴師。他不想和這樣傢伙過多糾纏,「……您來取什麼藥?是已經預定好今天來取的嗎?還是……」
男人沒答話、只是靠上了櫃檯,似乎在饒有興致地聆聽著些什麼。他跟著回頭望向了通往二樓的樓梯,……對喔、小姐還在練琴……
「……抱歉抱歉,剛剛被這琴聲分了神兒。」男人笑了笑,「……我來取前幾天在這裡定的安神湯。」
「……好。請問當時留的名字是……?」
他準備出已經包好的藥包放到一邊、又掏出了記帳簿,上面顯示預定今天來取安神湯的客人只有一位,這位客人留下的名字是……
「高杉。……高杉晉作。」男人掏了一堆銅板、拍在了櫃台上,「……我最近都會在茶屋那邊表演。你家小姐要是有興趣的話、也希望她能多來賞賞光。」
「……嗯?嗯。好……」
……走掉了。
……只是巧合嗎?還真是讓人不愉快……
他一邊在心裡嘟囔著、一邊繼續整理起了那些還沒包好的藥包,樓梯上的輕微響動也被他疊紙包時發出的紙張摩擦聲蓋了過去。樓梯上那位躡手躡腳的大小姐踮著腳尖、像隻貓一樣快步鑽回了房間。……高杉?那放浪的傢伙、竟有如此樸素的名字……
她坐上榻、收起了琴,卻把撥子拿在手上摩挲了好一會兒。……用上好象牙製成的撥子摸起來會是怎樣的?她咂了咂嘴,……實際用起來的話、也和普通的撥子沒什麼不同吧。她將撥子放進抽屜,抱起小院中正四處跑動的湯助,……現在該等小佑上樓啦。嗯、今天要和他做點什麼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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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後也沒有告訴她高杉來過藥鋪的事。……畢竟這裡是城中數一數二的藥鋪,各行各業的人都可能會來這裡露上一面、沒什麼值得特別在意的。那晚她留他與她一同在房間裡吃晚餐、摸兔兒,她還纏著他、要他畫兔兒的像給她看。他也還算是有些天賦,兩隻小兔的畫像雖沒有特別精細、但已足夠傳神,毛茸茸的、十分可愛。她十分歡喜,把兩張畫了兔兒的紙拿在手裡看了又看、最後把它和她的那些寶貝歌譜們收到了一起去。
接下來的幾天倒是和平日裡一樣、沒什麼特別之處。他們沒有再進過那家茶屋、他也幾乎已經要忘掉高杉這個名字了。除去平日裡的學徒雜務之外,每晚陪著小姐直到她入睡、在他休日時按部就班進行的姐妹遊戲……還有負責照料那兩隻總是胃口很好、能吃下許多草料和蔬菜的小兔。對他而言、這就是最幸福不過的日常生活了。此刻正值清晨,他提了新鮮的蔬菜和牧草、沿著走廊大步走向她的房間。
「……關於讓小女到您那裡學琴一事……」
他停了下來、微微搖了搖頭,……老爺怎麼又在打這些無用的算盤了?那些有些名氣的琴師的教學方法對她來說都過於嚴厲,她頂多也就只會意思意思、去上那麼一兩節課……
「……我已經讀過您的信了。說來湊巧、幾日前我有幸窺見了槿小姐的真容……」
他沒再繼續聽了。現在除了要給裕子和湯助準備草料之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了。他快步走到她的房門前,「……小姐、是我。」
「進來吧。」
她似乎才剛醒來沒多久。她還未梳洗打扮、正散著頭髮裹著襦袢,懷中的裕子好像也沒有太睡醒、跟著她一起打了個大哈欠。
「……小姐、我……有事要和你講。」
「……怎麼啦?」她揉了揉眼睛,「……讓我想想,是不是我那無趣的爹爹、又要讓我見奇怪的男人啦?」
……她說得倒也沒錯。他放下手裡的牧草籃,「……不。是關於……學琴的。」
「……學琴?這方圓幾十里的琴師家我都去過了、還沒人能管教得了我呢……」她用指節輕輕撓著懷中兔兒的臉頰,「……等等。……難道……」
在這樣一座不大也不小的城裡、就是會發生如此巧合的事。前幾日她不喜歡的天才琴師、過幾日就成為了她的三味線老師。他愁眉苦臉,手上扶著她的腰、背上還背著她的琴包,她倒是沒什麼大反應,……反正之後要是覺得膩了、就和之前一樣裝病不去就好啦!她特意沒有認真盤髮、看起來完全沒把所謂天才放在眼裡。……畢竟之前都聽過了,那傢伙彈的曲子、聽上去也就那麼一回事兒吧!
她清了清嗓子,「……扶我進門吧、小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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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世上也沒那麼多巧合。但是高杉晉作這個男人、偏偏很喜歡製造一些巧合。
那日雨還未停、他匆匆叫了在茶屋認識的熟客,讓打算去藥屋取藥的熟客以他的名義定了一副安神湯。正值十九歲、火氣方剛的他當然用不上這幅湯藥,他只是想著找個藉口到藥屋去、萬一能看見那對他不屑一顧的大小姐呢?一切都是出於想在這座不大不小的城裡驅散無聊,當然要是能多兩個學生、也算是額外的收穫。畢竟生在這個時代,他除了能教教別人彈琴唱歌、也做不了什麼別的了。
第二日他翹了茶屋的演出、如約到了藥屋,然而未見其人卻聞見了其琴聲。……這位大小姐看來也是心高氣傲。他也在同行之間做了點打聽、聽說方圓幾十里的琴師都受不了她的脾氣。他心態昂揚,這樣的學生他一定要教。他回了住處、準備了紙筆,筆尖蘸墨、揮灑於紙上:……今日偶然有幸在藥屋聽聞三弦琴聲,似是出自令媛之手。不知令媛現在在哪位名門琴師那裡學藝……
這些話若是被槿大小姐聽見、她定是說什麼也不會去聽他的琴課的。可惜現在她已經進了他的教室,還要裝作禮貌、對「先生」行禮。與她形影不離的小學徒攙她入座,又拿下自己肩上的琴包、規規矩矩地將琴擺到了她身前。她對小學徒點了點頭,後者會意,鞠了個躬後離開教室、拉上了屋門。
……真是不想……單獨和這琴師待在同一個房間……!
她的厭學情緒在這間八疊的小教室裡蔓延。……說是教室、其實也只不過是他住處的一間小屋,環境看上去倒是清新雅緻、大概還特意點過了薰香。若琴師本人不在場的話、她應該會很喜歡這裡。她不與他對視、也不開口說話,她盯著琴上最細的那根弦、想像著它一會兒在她的手中啪的一下斷掉。
「……今日有勞槿小姐前來。」他先開了口,「……不知槿小姐對這裡可還滿意?」
……啊、又來了,那個坐姿……
「……勞高杉先生費心。高杉先生的住處距離藥屋路途不算太遠、房間也十分雅致……」
「那就好那就好。……聽聞槿小姐腿腳不便,如有需要的話、未來我也可以上門授琴。」
她想像了一下自己的舒適房間被他的不雅坐姿污染的樣子。……估計兔兒們見了他,也會被嚇得四散離去、不肯再進房。
她搖了搖頭,「……高杉先生有這份好意、已經讓人十分安心了。只不過哪有要老師遷就學生的道理……」
他忽然笑起來,「……沒想到槿小姐竟是位循規蹈矩之人。」
……他似乎話裡有話。她裝作沒聽懂,「……謝謝高杉先生稱讚……」
任誰見了此刻的她、都只會認為她是位溫婉端莊的大小姐。而在他眼中,在那大小姐的外表之下,倒是埋藏著一股不將他人放在眼中的傲氣。他摩挲著下巴上的鬍子,「……那麼、我們現在就來開始上課吧。在那之前、槿小姐可否……」
她已經做好了他會要她彈奏一曲的準備。她換過太多次老師了、就連這個步驟都已經牢記於心了。每位老師都想先聽聽她的技藝、再做出該從哪裡開始教學的評判。……唉!這些琴師,就連授課的方法也是如出一轍……
「……可否親自點評一下、前幾日我在茶屋中的演奏?」
……嗯?
被打亂了節奏的她不慌不忙,「……就算高杉先生這樣要求,我只是一介學生、怎敢妄加評論老師的技藝……」
「沒關係、我倒是想聽聽看你的真實想法。」
每個這樣講的人、聽到了他人的真實想法後都只會火冒三丈。她清了清嗓子、就算在這樣明擺著想要逼她失態的傢伙面前也要從從容容、輕輕鬆鬆,「……高杉先生的琴技……表面上狂放不羈、實則每個音節都處理得細膩得當。只不過……」
「不過什麼?」
「……只不過有這樣低調華麗的琴技、不知為什麼高杉先生還願屈身於那間小茶屋呀……」
「槿小姐還真是言語犀利。不過、若我沒有到茶屋去演出……」他盯著她的那雙眼滿含笑意,「……那豈不是錯過了與槿小姐的這段師徒之緣?」
……唔呃!
她覺得自己背上已經起滿了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其密度或許比她腿上的紅斑更甚。她用袖子掩住下半張臉、好擋住上面快藏不住的嫌棄,「……高杉先生還真是喜歡說笑……」
「……我無意冒犯槿小姐、剛剛那一番可都是肺腑之言。」他的語氣突然變得正經,「……那麼接下來、就從那天你在藥屋彈的那首『元禄花見踊』開始吧。」
➖
……小姐的琴課、還沒上完啊……
愁眉不展的小學徒正坐在河岸邊、等待著附近寺廟裡的鐘聲響起。好不容易趁著小姐上琴課、他才能得點閒,可他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他只是坐在這兒、盼著她下課的時間點能快點兒到來。
他胸口發悶,之前接送小姐上琴課的時候並沒覺得有什麼特別的,然而這次……對於小姐要單獨和那琴師共處一室一個時辰這件事、他卻心頭不安。……他倒不是不喜歡那位琴師,怎麼說呢……只是她不喜歡、所以他也跟著不喜歡。太喜歡顯露自己的傢伙總是會遭人厭煩的、這也怪不得小姐。……對了、比起這個,要不要趁小姐下課前、為她買些點心呢……
小姐嗜甜、這是藥屋中上上下下都默認的事情。所以要是有誰不小心惹了小姐不開心、送上一盒城中知名點心店的菓子總是可以立刻化解。每當這種時刻她都會親自動手,在她心愛的點心上掰下一小塊、然後塞到他的嘴裡去,從孩童時代開始就是如此。……或許小姐也是偏愛著他的,哪怕只是想對他惡作劇……
……鐘聲響了。他沒空去買點心了,……不過、接到小姐之後直接問問她想要吃點什麼、也許也是個不錯的主意……
他一邊在心裡嘀咕著、一邊急匆匆地朝著高杉住所的方向走去。這幢屋子作為在茶屋表演的琴師的宅邸來說、實在是過於寬敞了一點。當然這也輪不到他來評判,他站到門前,「……高杉先生、槿小姐的琴課已經結束了嗎?我來負責接槿小姐回藥屋……」
「……琴課已經結束了。請進吧。」
榻上的她看起來倒是沒他想像中的那樣疲憊。……之前的琴師總是十分嚴厲地對待學生,導致每次他來接她下課時都見她嘟著嘴、皺著眉。在外人眼裡倒是可能發現不了任何端倪,不過她有些不情願的樣子、他一眼就能看得出來。他用布包收好她的三弦琴、挎到了肩上,又恭恭敬敬地扶她起身、為她穿上了鞋。高杉將這一切看在眼裡,……這小學徒倒是夠任勞任怨、就連份外之事也如此上心。
被小學徒扶著的她回過身,朝著高杉微微行了個禮,「……今日謝過高杉先生指點。」
三
一晃兒就過去了兩個月。藥屋上上下下都洋溢著喜慶,……那位嬌縱的槿大小姐第一次堅持上了這麼久的琴課、藥屋的老爺和夫人都好不歡喜。他們叫人準備了豐盛的菜餚、甚至就連小學徒也一併被邀請——畢竟每次琴課他都要負責接送大小姐、肯定也在勸她乖乖上課上花了些心思。作為她老師的高杉雖沒有來參加宴席、不過他自然也是收到了不少的禮品,他這天才琴師的名號現在傳得更廣、甚至前面還加上了「年少有為」幾個字。小學徒與眼前的鯛魚大眼瞪小眼,……他現在倒是希望大小姐能同過去一樣、躺在房間裡裝病翹課了。
……那大小姐呢?大小姐正坐規規矩矩地坐在那兒、用筷子夾起了一大塊煮好的鯛魚肉,香香的、軟軟的,她最喜歡吃了。在她心裡,彈琴是有趣的、小學徒是乖巧的、天才琴師就算變成了自己的老師也仍舊是討人厭的。……但他的琴課倒還算是可以解悶兒,每三四天一次、每次長達一個時辰的單獨相處也不是那麼難熬。況且只不過是去彈彈琴聊聊天兒、就能換爹爹媽媽開心,也是一樁美事……
……聽說那位琴師不會批評小姐,是因為這個小姐才……那麼喜歡去上課嗎?小學徒用筷子戳著碗裡的魚肉,……怎麼說呢、也不能說得上是喜歡去上課,但是……
他心底裡是清楚的,小姐並沒有那麼討厭那位琴師。他也曾有幾次在接她的時候碰巧到得早了些,隔著屋門他聽見大小姐與琴師在房中說說笑笑,他應當敲門的手怎麼也沒能敲下去。……似乎那位琴師與小姐年紀相仿、也是青年才俊……
「……我吃好啦。……小佑、扶我回房。」
她喝了點酒、臉上紅撲撲的。不勝酒力的她倚靠在他懷中,……佑也長成了個可靠的孩子啊,老爺夫人見了這一幕也只會這麼講。他扶著她回房、為她鋪好了被褥,又打水準備讓她洗漱。她抓住他的手臂不要他走,「……小佑、小佑。」
「……怎麼了、小姐?」
「……小佑、為什麼悶悶不樂的?」
「……我……」他搖了搖頭,「……沒有悶悶不樂。」
她勾起手指、用指節蹭著他的鼻尖,那手法與她揉弄兔兒臉頰時的方式別無二致,「……是因為小佑不喜歡吃鯛魚嗎?還是……」
「……只是有點累了。最近有很多學徒的工作……」
「……不想接送我去上琴課的話、可以直說喔?」
「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想總是被我纏著、也可以直說喔……」
「……小姐……!」
她貼了上去、像塊泡滿了酒的梅子乾,明明酸澀、卻又成了一杯中最好的點綴。她摟著他、用額頭蹭著他、又輕咬他的唇。被咬到的時候會有點痛、就像飲酒時乾裂的唇角也不小心沾上了些酒。他改掉稱呼、喚她作姐姐,……只要躲進那以姐妹為名的屏障、就不會再生出額外的情緒了。……姐姐好不容易有了位良師、我也應該……為姐姐感到高興才是……
在藥屋中其他人還沒睡下的時刻做這些事顯然是有些欠考慮的,可是她身上太暖了、摸上去如兔兒溫熱的腹。……那就抱一會兒、只是抱一會兒,只是酒後的妹妹對姐姐撒的嬌。他們抱得太緊、抱到衣衫也凌亂,他披散開髮辮遮掩沒有妝容修飾的臉。……偶爾也是會有這樣的時刻的,姐妹遊戲的精彩之處來得太快、其他一切都還沒來得及準備……
「……小佑。」她掀起和服的下擺,「……來幫我。」
懂事的妹妹要好好服侍姐姐、這在他眼中是天經地義的事。他俯身將頭埋在她長滿紅斑的雙腿間,僅是被她需要而帶來的滿足感也足以讓他繼續淪陷。……你看、我與姐姐之間的這份親密……
他伸出舌頭、一下一下地舔弄著她最隱密的縫隙,……是不管誰都……不可能達到的。
「……嗯……唔……」她揉著他的頭,「……慢、一點……小佑……」
微弱的鹹味混雜她的味道一起於他口中擴散,她四肢發軟、在榻上成了軟乎乎的一攤。他自知應當抱她到被褥上去、可他嘴上停不下來,姐姐需要我、姐姐她……
他伸出手指、抵住她的洞口,……這無關愛慾嗎?他胯間脹得發痛。舔弄的同時他把食指和中指一起向前推,……姐姐、姐姐,就這樣在房間裡陪著我、明天不要去上琴課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腦子裡先出來的是這麼一句話。……也許是接送她上琴課花費的時間有點久、也許是單肩背在肩上的琴包真的很沉重。他用手指向上按壓著她身體裡微微鼓起的那一處,她的腰也跟著節奏反弓。她揉他頭頂的手改為了輕推,「……好、了……不……小佑……」
他的手沒有停、她的話他也沒有聽,……姐姐明明就想要如此、不是嗎?他好像控制不太了自己了、蔓延上來的某種東西要將他吞沒了,從她洞口處溢出的愛液越來越多、用嘴全部都接住的話就不用擔心會弄髒被褥了。她大口喘著氣,「……佑……」
「……小姐?您睡了嗎?老爺和夫人見你提前離席、以為您酒後不太舒服……」
門外其他學徒的聲音傳來,他忽然全身都僵住、一下被拉回了他與門外的學徒才是同一身份的現實中。……不、現在的我是,我是……姐姐的……
在這種時刻反而變得更加猛烈的刺激差點讓她擠出淚來,……這樣不聽話的妹妹、這樣需要被懲戒的妹妹,……唔……!
「……我……沒事。只……只是喝了酒、有些……頭暈……」
「……那小姐您、需不需要我來……」
雙腿幾乎要融化掉。她握緊拳、指甲嵌入手心,「……不……不用了。……沒關係。……有佑在這裡……照顧我……」
「……原來如此。那小姐、我就先……」
……嗚、唔……!
……去、……要去……
門外的腳步聲遠去,她四肢的力氣被一下抽乾、黏膩的體液還是濡濕了被角,那份剛去過後的平靜與放鬆很快就被沖上來的怒意所打散。她掙扎著爬了起來、打開她那裝滿了寶貝的小抽屜。布條、繩子,她綁住他的嘴、捆住他的雙手,又將通向小院的拉門啪的一下拉上。……可愛的兔兒們可不應當看這個。被捆住的他無從辯駁,也許剛剛那一幕他本來就是故意的。他躺在榻上、自覺分開雙腿,疼痛是在所難免的,而自己現在……
腫脹的分身頂端溢出的體液已經淌到了小腹上,……期待的到底是被姐姐進入、還是進入姐姐呢……?
她手上毫不留情、臉上面無表情,她是公正嚴明的執法者、也是要教訓妹妹的大小姐。她吹熄屋內的油燈、僅留下一盞,跨坐到他腿上後、她伸手捏住了他胸前對稱的兩枚小凸起。……姐姐這些時日練琴如此用心、甚至左手指尖都有些發硬……
她時而輕揉、時而狠捏,偶爾的一絲喜悅一瞬間就化為鈍痛。……他的胸前太敏感了、就像個真正的還未經人事的妹妹。她摸出小盒裡的木夾夾在他胸前,他腿間的那一根好像脹得更痛了。最本真的感受不需要額外的輔助,她只是用自己的手、那雙練琴後也仍舊細嫩的手,從他的側腰處、大臂內側最後再到大腿的裡側,從捏、擰,到掐、到指甲陷進他的肉。她直勾勾地盯著他、盯著他眼角的那兩行淚,在他們的姐妹遊戲剛演變成如此的那個下午她聽到誰說起過,……佑這孩子老實能幹、又生得身強力壯。這下就算老爺只有一個女兒、以後也不用再……
她扶起他的分身,明天他的身上大概會出現很多瘀青。她另一隻手抓起衣襬、打開雙腿,向下坐的動作一點一點、不快不慢。……為什麼要這樣做?服侍小姐、處理小姐的各種需求也只不過是他下人工作中的一部分。她拿下他胸前的兩個小木夾,被他脹得有些嚇人的分身塞滿身體的那一瞬、她也沒忍住發出了聲悶哼。她扭動起腰、揉弄著他剛剛恢復自由的胸前,被木夾的溫和力度隱匿起來的疼痛隨著她的動作針刺般扎進他全身。……與姐姐親密的快樂,與小姐親密的快樂和胸口鑽心的痛處相互交替,他已經能做到在這樣的場合也不發出一點聲音了。……這樣有耐力的小學徒、也怪不得大家都覺得他幹活讓人放心……
「……姐、姐……」
嘴裡被塞了布條的他講出來的話也是含糊不清。在這個時候迫切想叫出口的是心頭最珍視之人的名字,「姐姐」兩個字對他們而言又算什麼呢?她如尖刺,只要他靠近就會扎進他的身子,流出來的不是血、而是蜜。她解了衣服、趴在了他胸口,和她胸前磨蹭在一起帶來的不多不少的痛、作為此刻的佐料是再好不過了。
「……小佑……」
把臉埋到他頸邊,她咬他的耳垂、又用指尖輕撫過他的臉。或許某種東西是一直存在於她心底的、只不過她不會承認的。終於他也開始控制不住、漸漸加快了向上頂的速度,明明就快到解脫的時刻他卻有點想哭。她撐起身體、雙手慢慢挪到了他的脖子上,「……可以去了喔。……小佑。……想哭的話……」
她十指用力,「……也可以喔。」
➖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懷裡……熱熱的……
………糟了!我還在小姐的……
她枕著他的胳膊、在被子裡縮成了一小團。可能是在睡夢中感受到了他的醒來,她輕哼了一聲、又捲走了一點被子。……現在該怎麼辦?屋外傳來陣陣鳥叫,……看來已經天亮了……。昨天一整夜都沒回學徒的住處、真是不知道那幫傢伙們會怎麼……算了、乾脆說小姐酒後不適,正好琴課也在上午、就在她房裡守了……
……琴課!
上午的琴課前一定要讓小姐乖乖吃早餐,這是老爺和夫人對他的叮囑。當然不需要額外的囑咐他也知道,若是讓小姐餓著肚子去上課,下課時一定又是唉聲嘆氣、雞飛狗跳。可他也不敢驚動還在睡著的她,他試著挪動了一小下胳膊,「……小姐?」
沒有回應。
「……小姐?天已經亮了。現在該……」
「……該睡了……」
「……不對。小姐現在該起床了,我這就幫你準備水洗漱、然後……」
她的腦袋離開了他的胳膊、整個人躲進了被子裡去。他揉著還發麻的手臂,「……小姐、真的該起來了……!今天上午還要去……」
「……不去。」
「……今天還要去上琴課呢、嗯?」他逼迫自己坐了起來。除了渾身酸痛外、不小心碰到身上的瘀青也是疼得他皺眉,「……我這就去幫你打水、拿早餐……」
「……不要。」
「……小姐不是……沒有很討厭高杉先生嗎?昨天才剛慶祝過、不能今天就翹課……」
「……我肚子痛。」
「……小姐……」
被子邊緣露出來了一雙氣鼓鼓的眼,「……我頭痛、肚子痛、手痛腿痛……!小裕子咬了我的手指、小湯助撞了我的腳踝……!」
他重重地嘆了口氣,「……那我去打水來、小姐。」
她委屈巴巴地縮了回去。……可無論如何、他總歸是要先起來的。他掀起被子,清晨的冷空氣入侵溫暖的被窩、讓躲在這裡的大小姐打了個大噴嚏。她對此十分不滿、攥起拳頭作勢要捶打他的大腿。他趕忙鑽出布團、把被子仔細蓋好,「……請稍等我一下、小姐。」
……他這才發現昨夜折騰過後、身上居然沒什麼污漬。……難道是小姐……?另外昨夜進行遊戲時、他也沒有躺到她的被褥上。……所以是在我體力不支睡去後,小姐自己一個人清理了污漬、又把我……拖進了被窩裡……?是因為這個耽誤了很多時間、小姐才如此不願起床……?
他心中突然一陣愧疚,「……小姐要是真的不想去上課的話……也沒關係。我會告訴老爺、說小姐宿醉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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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挎著琴包、她耷拉著嘴角,這麼好的天氣裡出來上課、哪有人會開心的?不過對小學徒來說、她肯乖乖跟他出來到高杉邸前就已經是謝天謝地了。……小姐也真的是成熟多了、都沒有再額外和他鬧脾氣了……
……也許昨夜的酒也有那麼一點功勞。
她坐到榻上,腦袋暈乎乎、身子也軟乎乎,兩腿更是持續酸痛。總是負責接送她來上課的小學徒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關上了拉門。正綁弦的高杉抬眼瞄向她,……喔唷,今日的大小姐怎麼悶悶不樂、像塊沒發好的麵團?他將弦卷上系卷、調整好音色,「……看來槿小姐是相當享受昨夜的宴會啊。」
「……享受?我怎麼敢……」她揚起下巴,「……在沒有恩師的慶學宴上享受呢?」
「畢竟那是槿小姐的家宴、我一個外人也不好加入。」
「……高杉先生深諳為人處事之道、卻連婉拒學生家的宴請是件有失禮儀之事也不懂嗎?」
他放下手中的琴、臉上表情微妙,「……槿小姐是認為我不夠委婉?還是……」
她沒再回應。她大概也只是太過勞累、心情不好而已。她抱起琴、拿起撥子,琴弦震動合成她不知從哪兒偷學來的旋律。她跟著哼唱起來,「……不來就不來、我心自可淨……」
他忍不住發笑,「……我可沒教過槿大小姐彈唱這種世俗小曲兒。」
「可高杉先生總是在茶屋表演這個。」
「表演是表演、教學是教學。」
「為人師表、也起碼該做到表裡如一……」
「……是嗎?不過聰穎如槿小姐早就無師自通、自然也輪不到我這位老師來教了。」
她討了個沒趣兒、胡亂地撥著琴弦。……早知道就應該讓小佑說我頭痛、翹掉這堂課。在家躺著可比見這張討厭的臉要……
無法抵擋的睏意襲來,可她手中還抱著琴。……糟糕!這也真是太不雅觀……!
……她打了個大哈欠、眼淚都被擠出來了幾滴。
小麵團散了些氣出去、變得更加扁了。他沒有再繼續調侃她,……不過她這樣一位腿腳不便、還未婚嫁的小姐……,他注意到了她眼下就連妝容也遮不住的黑眼圈,……在家宴之後、又有什麼值得她熬夜的事呢?
琴已經被她放在了一邊。她用袖子掩住臉、十分刻意地清了清嗓子,「……高杉先生。……我們該開始上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