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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結束了 · 下

 

 

 

「……不……前輩……為什……」

刀尖挑過她的衣袖、沒說完的話變成血沾染上了布料。她憑藉著平時訓練出來的條件反射拉開距離抽出刀擋在身前,「……我不……我不想……!」

 

「我也不想。」前輩甩去刀尖掛上的她的血珠,「……可在這裡每天不想做卻必須做的事太多了不是嗎?」

 

話音還未落、她就被直直沖過來的前輩按在了地上,明明是能躲開的動作但她就是動不了,「……前輩……不要……」

「……你想死嗎?」

 

刀擦著她的耳朵插進了地裡,「……我……」

 

……為什麼偏偏這個時候還要對我手下留情呢?她知道前輩舉起刀向著她的方向刺過去時遲疑了幾秒。她翻到一邊,刀呢、刀呢……我的刀呢!?她抓住剛剛被從手中撞飛出去的刀回身拼盡全力招架著前輩的進攻,這次是真的認真起來了、前輩她不會再放水了,……她是真的……想殺掉我。修行鏡面磨法的隱刀們主攻的是引誘敵人和使用技巧,單輪這種一對一的正面對抗就算是年長許多的前輩也很難在修行拔刀磨法的她面前佔有絕對優勢。

幾個來回之後她稍微佔了上風,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做到的、好像只要是看見對方的攻擊身體就會自然而然地動起來。刀刃對上刀刃的刺耳聲響震得她耳朵發疼,身上來源於那些被劃破的傷口的疼痛她也沒工夫去想。……冷靜下來、當成訓練就行了、當成是在和前輩一起訓練就好了,她握著刀的手在微微發抖,如果只是在訓練的話、那麼我用砍下去的動作也不會怎麼——

 

很噁心。

 

飛濺出來的血很噁心、砍上去的觸感也很噁心、骨頭和肉一起被切斷的聲音也很噁心。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就那麼嘔出來,掉在地上的那段手臂前端的手指好像還在動。

 

「……我不是……我不是故意……」 

「……小槿啊。」扯下衣袖在不斷出血的上臂處紮緊,前輩搖搖晃晃地用刀撐起身體、一腳踢開剛剛還連在她身上的手臂,「……下次要砍手的話、要記得砍對方拿刀的那一邊啊。不然之後……」她用那隻孤零零的手舉起刀,「……就還要像現在這樣、沒完沒了地打下去了啊。」

 

 

……不知道姐姐她……現在怎麼樣了?

 

他躺在榻上揉了揉臉、一個人在屋子裡待著怪無聊的。在她一早出發去了訓練場之後、他去倉庫那邊跟著負責後勤的前輩們幹了一上午的活,好說歹說可算從前輩那討到了點她愛吃的小點心。倒是沒能弄到她喜歡的魚,不過有蝦、煮些蕎麥麵的話估計她也會開心。他倒是也想去訓練場那邊打探打探情況,不過今天師父已經明令禁止他們接近訓練場。無所事事的他披上衣服轉悠到了大屋,前面的空地上一群和他同樣沒有事做的同伴正舉著木刀對練。

 

……真是無聊。

 

他撇了撇嘴,難得的不用訓練的休息時光、這群人居然還在這裡互相用木頭敲來敲去。他心裡有些得意,馬上就能用上真刀的他和眼前這群還沒入門的傢伙們已經拉開了距離。他坐到廊台上看著眼前吵鬧的同伴們,就這樣在這裡曬曬太陽打發打發時間好像也還不錯。

 

「……到此為止!」

「哇、津還真是厲害……」

「是潮太弱了吧。」

「……你這傢伙說話注意點。」

 

他伸了個懶腰、沒摻和同伴們的嘰嘰喳喳。

 

「……喂、你。」

他懶洋洋地抬起頭,「……我?」

 

被稱作津的同伴正用木製薙刀的前端指著他,「……聽說你也要去參加試煉了?要不要來打一場?」

「沒興趣。……找別人去吧。」

「這就怕了?……怕你和你那個不中用的姐姐一樣、進去參加試煉這麼久也出不來?」

「……你說什麼?」

「我說,都過去快半天了你姐姐還沒出來、八成是死在裡——」

 

伴著周圍同伴們的驚呼、他沖出去和津一起哐當一聲摔在了地上,「……你再說一句試試呢?」

 

津把手裡的木薙刀扔到一旁、薅住他的領子往下扯湊到他耳邊,「……怎麼、受不了了嗎?……你不會喜歡你那個……腿看起來很噁心的姐姐吧?」

 

一瞬間他瞳孔放大,拳頭落在那張可恨的臉上的速度比想好說什麼話來反擊要快得多,這傢伙是怎麼知道她腿的事的?他沒工夫去考慮。他一拳接著一拳打得津滿臉是血,拳頭攅得太緊甚至兩手都開始發麻。

 

「……就那麼喜歡那個賤女人嗎?她每天去找她的會化妝的哥哥的時候也沒看你怎麼……」

 

眼前的東西開始消失、只有紅色能留下一點殘影,耳朵裡周圍同伴試圖阻止他們兩個的聲音也全都變成了不舒服的尖利噪音。

 

「……不許那麼……說我姐姐……!」

 

同伴試著把他從津身上拉起來,後者趁著這個空檔直接坐起來用腦門狠撞向他的頭,鐵鏽味一瞬間充滿了鼻腔,……是不是鼻梁骨都被撞斷了?他絲毫沒退縮,殺了他、殺了這個用噁心的詞講她的傢伙!他掙脫開攔著他的同伴的手朝津沖了過去,……津的人緣很好、和他們兩個一點都不一樣,這場兩個人之間的糾紛最終演變成了一群人對他的單方面圍毆。……所有人都看你和你姐姐不爽很久了、性格又奇怪又難相處、憑什麼你們這樣的傢伙可以參加試煉?津抓著他的頭髮死死按住他的頭,給我道歉、跪在地上道歉!他還是一句話也不說、連著被踢了好幾下肚子讓他沒忍住吐出了一口血。停手、停手吧!年紀小一些的同伴們尖叫著,會打死人的!

 

「夠了!」

 

前輩的聲音一出、所有的同伴立刻齊刷刷地站到了一邊,只剩他一個人跪坐在地。跟著前輩一起過來的佐依一臉歉意、似乎是在後悔沒去早點找前輩過來。

 

「都回到自己的屋子去!師父不在就這麼放肆、一點紀律也沒有!再逗留在外的話取消你們今年的全部休日!」

 

同伴們四散而去、連拉他一把的人也沒有。津沒有正眼看他、跟著他的搭檔直接回了屋子,佐依看起來倒是很擔心他——不過最後她什麼也沒說。他爬起來蹭掉臉上的血、拍了拍髒掉的褲子,頂著一頭散掉的頭髮走向了他和她的小屋。

 

 

……為什麼?

……我不想這樣。

 

她舉著刀,刀尖對著的那張臉還是又溫柔又漂亮,沒多久前那張臉的主人還笑著問她想不想學學化妝。

 

「……到底……為什麼?不是去出任務了嗎、為什麼……?」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為什麼要背叛村子?」

 

「……背叛?」乾笑之後是沒忍住跟著一起咳出來的血,「……從來都沒拿我們當人看的地方、有什麼背叛不背叛的?」

「……村子、在村子裡不好嗎?如果當初不是師父把我們帶到村子裡、我們就……」

「……你真的很像我。不過今天之後……一切就全都改變了。」

「……什麼?」

 

「殺了我吧、小槿。」那張臉上的笑容一點都不勉強,「……你弟弟還在等著你呢、嗯?」

 

 

陽光晃得她腦袋發暈,汗水浸入傷口有一股很奇怪的感覺,蟬鳴很吵、她從小就討厭夏天。從師父那裡接過的刀很重、走起路時墜得她腰間也隱隱作痛,從今天起這就是屬於她的刀了、她終於擁有自己的刀了。她低頭看著刀柄,她一直想著等到了有自己的刀的那一天、一定要把柄卷綁成她喜歡的顏色,現在她只覺得她大概永遠都不會這麼做了。那些早就通過試煉成為隱刀的前輩們嘴裡講著祝福的話、她下意識地在他們中尋找著她最想看見的那張臉,那張總是塗著微青色笹紅的臉和剛剛倒在血泊裡的慘白的臉疊在一起,那頭又黑又濃的長髮裡也吸滿了黏糊糊的血。

 

回小屋的一路靜悄悄、她抬頭看了看那一片小地藏像,她知道最近那裡都不會再添上新的小地藏像了。有的人不會被塞進桶裡去、他們只會被丟到哪個山溝裡或是被一把火燒掉,但結局都是一樣的、去區分過程上的差別也是沒有意義的。

 

……有什麼事真的有意義嗎?

 

她拉開小屋的拉門、但他沒有在。她翻著抽屜裡用來處理傷口的布塊和藥膏,被劃破的地方沒什麼大礙、塗上藥膏後一絲一絲的痛把她飄去不知道哪裡的思緒拉回了這個悶熱的下午,她看著立在門口的刀脫下外衣拎在手裡,上面已經乾掉的血跡不仔細看好像也看不太出來。

 

「……姐姐?你已經回來很久了嗎?抱歉、剛才有些事……」

「沒關係。」

 

他有些愧疚,如果下午一直乖乖在屋子裡等著她剛剛就不會被前輩叫過去訓一頓、也不會錯過她回來的時間了。他走到架子前拿起上午為她討來的點心,「……這個、給你的。」

 

她盯了一會他手裡的那盒點心,「……謝謝你。我等一下再……」

 

他本來想說恭喜她通過試煉、但她那副樣子讓他沒辦法講出口,她看起來像隻嚇壞了的小貓、頂著一頭亂糟糟的毛縮在榻上。再加上他自己臉上也掛了彩、祝賀的話從他嘴裡說出來估計也會有些滑稽。他把點心放到一邊靠著她坐下,這個溫度下如果這樣貼在一起很快就會變得黏糊糊、她卻沒有躲。

 

「……你又和別人打架了嗎?」她這才注意到他臉上那些擦傷和有點腫的鼻樑,「……我去給你拿藥膏……」

「……我沒事。……剛剛前輩們已經幫我處理好了。」他低頭看了看她的手、上面的割傷處理得有些敷衍,「……痛不痛?」

 

她搖了搖頭、小屋裡也變得安靜。她沒有問他為什麼打架、就像他也沒有問她試煉是不是順利,他摟住她、身體貼在一起的部分變得很熱,外面的蟬還在叫個不停。很吵、很煩,她眨了眨眼,都說蟬破土而出後只能活七日、可它們卻能叫上一整個夏天。

 

「小佑。」她仰起頭,「……我想感覺好一點。」

 

他等了這句話很久、現在終於有機會能讓他扮演好一個乖乖聽姐姐話的好弟弟的角色。他微微彎下腰、嘴唇貼上她的嘴唇,她頸邊混進去了一絲汗水味道的香讓他周遭別的什麼都感覺不到,這種能讓他自己也感覺好一些的事他又何嘗不想?只是腿間脹得發痛、抱著她的手也不自覺地越來越用力,真好、她在這裡,不管那些討人厭的傢伙說怎樣的話、她都會好好活著、好好被我攬進懷抱。已經習慣了這種事的她伸出手按揉著他小腹偏下的那塊鼓包,他捏住她不安分的手,「……我自己解決就好了。……你多休息一會、吃點點心墊墊肚子,我一會去準備晚飯……好不好?」

 

「……感覺很好嗎?」

「……什麼?」

「……用我的手的話、感覺會那麼好嗎?」

 

他一時間不知道她到底想問些什麼,他思考了一會,「……嗯。」

 

「……我也有辦法、像你一樣感覺很好嗎?」

 

他愣在了那裡。……現在該怎麼回答?好不容易才把這段關係的平衡維持好、現在要放任它進一步下去嗎?

 

「……如果你實在很想的話、我也可以用手給你……」

 

他沒辦法拒絕她,不過只是用手的話……

 

「不。」她低下頭,「……我是說用那個。」

 

 

「……不想的話就算了。」她搖了搖頭,「……對不起、說了些奇怪的……」

「……我……可以。只要你想的話、我都……」

 

……我在說什麼?對方可是姐姐啊、要做那種事的對象可是和我同父異母的姐姐啊?……她肯定只是隨口說說的、快點回絕她讓她冷靜下來……

 

「……我都會做的。……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都會做的。」

 

她沒說話、抓著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腰帶上,「……要從……脫衣服開始嗎?」

 

……快點鬆開手。……怎麼能真的去解她的衣服?我不應該……我不是那種……

 

她腰間的蝴蝶結只需要輕輕一拉就能解開,她抬起手、像以前生病由他來照顧她的時候一樣等著他來幫她脫下上衣,他抓住她袖子向兩側一拽的動作過於自然都沒經過腦袋。匆匆忙忙地把目光從她裹著胸的布條上移開,她肩上還沒來得及處理的傷口讓他稍微回過了點神來,「……姐姐、你真的想……?」

「你不想就算了。」她的語氣還是輕飄飄,「沒關係的。」

 

對話到了一個沒辦法進行下去的階段。她到底想不想做?他到底想不想做?他不知道,可是他不想讓她失望。如果她需要我做一件違背了「好弟弟」的標準的事才會開心的話、那麼做了這件事的我、還算得上是她的好弟弟嗎?她胸前裹得緊緊的布條最前端不知道被塞到了哪裡去,那麼就藉著這個藉口到此為止不就好了嗎?他猶豫著怎麼樣才能在不惹到她的前提下回絕她、雙手環住她身體的兩側假裝解不開最後一塊遮擋她上半身的布料。

 

「……在背後。」

她幽幽地開了口,「……就在這裡……拽一下就開了。」

 

……把頭轉過去,別看、別看了!那是和你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姐、到了這個年紀就不應該再看她的身體了!停不下來的動作、她話裡那絲讓他摸不透到底是不是存在的期待和他的最後一點理性扭打在一起,明明想像過這個畫面無數遍了、明明不知道多少次在腦袋裡把這扭曲的場景當成安撫自己入睡的睡前故事了。他僵在那、看著她胸前微微隆起的那兩團隨著她脫去下著的動作搖搖晃晃,別再逼我了、不要再讓我充當主動去做這件事的角色了、因為我真的……

 

脱好的袴被她折了折放到一邊、在那之下的是她自小就有的大腿上的紫紅色斑點,她總是被和裝覆蓋住的部分膚白如雪、毫無遮掩的身體在他眼裡卻帶著聖潔。他跪坐在她面前俯下身,那是她小時候最討厭被他看見的腿、而那恰恰也是他覺得她身上最漂亮的一處。

 

「……小佑……?」

 

他握上她的腳腕、捧起她小腿的動作又輕又柔。

 

「……別、別這樣……!小佑……」

 

先從腳腕處最鬆散的地方開始,小腿上的斑點變得密集了些、到大腿上則是連成了片,乾掉的汗液在皮膚上形成了一層膜、舔起來有點鹹。就這樣一路上到大腿根部再換一條腿從腳腕重新開始,只要有一點空氣流通涼意就會貼上濕答答的腿。

 

「……小……佑……?」

 

他抬起頭看了看還不明白過來他在做什麼的她,接著緩緩地把臉埋進她腿間。……反正這不是在真做、反正只是用嘴和手,他撥開那還帶著點粉嫩的兩片含住暴露出來的凸起,只要輕輕吮吸兩下就會變腫變硬。她用手擋著嘴、為了不發出聲音緊緊咬住了手背,試圖合攏雙腿卻被他強行用手掰開。那混雜著羞恥的古怪感覺能算得上是快樂嗎?馬上就要受不了的話還能算作是一種享受嗎?她用另一隻手撐著地面,「……佑……不……不行……」

 

「……還要繼續下去嗎?」

……快點說不要、說它沒有那麼有趣然後我就會馬上停下。他抬起頭、對她擠出了一點笑,「……嗯?」

 

「……還……要……」

「……我明白了。」

 

他也不是從來都沒為這些事做過準備的。

他直起身、用手墊著她的腦後跟著她一同慢慢躺下,……現在的我……壓在了姐姐身上、壓在了什麼都沒穿的她身上。他揉了揉她的頭髮,「……先用手……可以嗎?」

她回應的聲音很小、那雙和他幾乎一樣的眼睛裡多了一絲迷茫。他的左手撐著身體、右手則是探了下去,從她帶著點肉的小肚子繼續向下……他的指尖在她已經有些濕漉漉的洞口打轉,先沾溼手指進行潤滑、然後慢慢進去就不會弄痛她,他當時跑去問那些會化妝的前輩有關於這一方面的知識的時候猶豫了很久,他怕他們會向他打聽他是不是有了心儀的對象,……他一直都有、只是她的名字不能對任何人講。一點一點地蹭進她的身體,先是一個指節,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裡面很熱、包覆住手指的柔軟內壁又濕又滑。……先用一根手指讓她習慣、然後再……

 

……我在……做什麼?

 

第二根手指進去得暢通無阻,她仍舊緊緊捂著嘴、額角冒出了好多汗。身體從未被探索過的地方暖暖的、癢癢的,按到某個特定的位置她就會淺淺地皺起眉頭來。

……不需要太浮誇的動作、只要找到了她會有反應的地方一直刺激下去的話……。耳邊迴響起那些聽起來有些讓人不好意思的句子、他手上的速度越來越快,……讓她舒服就好了、讓她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就行了,說不定只要用手讓她開心她就會想停下來了?身體被不斷壓迫的扭曲感順著背脊一路鑽進腦袋,她反弓起腰,他用拇指按上了剛剛被他含住的她更為敏感的地方,已經所有辦法都用盡了、已經把能想到的所有安撫她的動作都做出來了。她雙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從發抖的身體裡溢出來的是被強迫出來的平靜與安寧。

 

「……已經……可以了吧?」

 

她沒有說話、不知道什麼時候環上他背的手也沒有鬆開。

 

「……我怕再繼續下去的話、你會承受不……」

 

雙手用力向下一按、她用唇堵住了他的嘴。就像他們的關係一樣、就像他在她心裡的地位一樣,他沒有資格猶豫、也沒有權利去質疑,姐姐需要我、姐姐想要我,那我乖乖聽她的不就好了?我到底還在害怕些什麼呢?他人的目光鑽不進他們的小屋、村子的嚴苛要求奪不走安放於心頭的情感。

 

……可她是……我的親姐姐……

……我們身上流著的是……相同的……

 

他直勾勾地盯著她的眼睛,「……我會……儘量輕。」

 

……她只是嚇壞了、她根本沒意識到如果那樣做了的話後果會是怎麼樣的!……快點從她身上下去、快點告訴她這樣做是不對的,快點把手裡的動作停下來!

 

解開腰帶扶好對準,那窄窄小小的地方真的能容納下我嗎?那雙與他相似的眼在他身下審視著他的一舉一動,就像在檢視他到底會為了討她歡心捨棄掉多少東西。……先沾溼一些、動作再輕柔一點,……可是如果看她被弄痛的表情肯定也很有趣吧?所有的話語纏在一起勒住他的喉嚨讓他無法喘氣,壓抑了許久的不該產生的錯位慾望此刻正高高挺立。

 

……只要……向前……頂進去的話……

 

從未感受過的溫暖將他包裹、隨著她因為疼痛下意識產生的動作一下一下摩擦著他的神經,抽離她身體的動作帶出了一點紅、而他只是機械性地再挺腰把它塞了回去。這就是他一直所想的、這就是他一直期盼的,沒辦法停下侵犯她動作的自己就連畜生都不如,舔弄她肩上傷口的行為漸漸變成對與他相同的血之味的渴求。於是現在我給你看了、我把我最醜陋噁心的一面都擺到你面前了,從今往後你不能丟下我、你不能再離開我半步,你要把你的一切……也交付於我。

 

血腥味從被咬破的手背散發出來,她望著天花板、雙腿無意識地纏上他的腰,直到視線變得模糊不清、淚滴順著臉頰滑落掉在地上的聲音也被身體的碰撞所掩蓋。

 

 

接下來的幾天都像個黏黏糊糊的夢。

那天她擠在他的懷裡、下身流出的帶著他白色的體液蹭上了她搭在身上的裡衣,她嘴裡叼著水羊羹、撫著他的臉仰起頭把剩下的那一口送進了他嘴裡。她用額頭蹭著他的額頭,小聲嘟囔著我是不是發燒啦?他說不清她是在撒嬌還是真的額頭有點燙,但他還是以此為藉口把他試煉之前這幾天的訓練都推了過去。她說她不太舒服沒辦法從榻上起來、他就乖乖去要了一套更舒服的枕頭和毯子,她說不想讓他到屋子外面去、他就去大屋的書架上找了兩本書讀給靠在他身上的她聽。溫度很高、屋子裡又熱又潮,可她還是黏著他、纏著他,就連出屋子劈柴打水這麼一會功夫也要扒在門口看他到底去了哪裡。

 

「小佑。」她抬起胳膊、把他手裡的書推到了一邊,「……你在緊張嗎?」

 

「……我?」他放下書,「……沒有。」

「手在發抖喔。」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我沒有。」

 

「沒關係的。」她眨了眨眼,「……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

 

 

……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

……她也是……這麼過來的。

 

他把師父給他的刀別到腰間,腦袋裡還迴盪著她昨晚的話。取回刀的那一天她突然開口講、這把刀和她的那一把看起來像是能湊上一雙。他笑了笑,村子裡所有人的刀都長著同一副樣子、纏著同樣的黑色柄卷,哪有什麼湊不湊得上的?而她的玩笑話在此刻卻變成了他的強心藥,……今天往後這把刀就是屬於他的了,他終於……能成為她的搭檔、和她一起成為真正的隱刀。她的語調那麼輕鬆好像他絕無可能失敗,既然那是她的意思、那他不管怎樣都會把成功的機會抓牢。

 

「路上小心。」

 

她抱他抱得很用力,一直到站在小屋門口再也看不見他的背影才回到了屋子去。她看了看立在角落裡的刀,熱氣蒸發全部思緒清空頭腦,她跟著相較前幾日似乎微弱了些的蟬鳴、在榻前的那一小塊空地抓起衣襬轉起了圈、哼出小調的同時跳起了無人在意的舞蹈。

 

 

如果在每個句子的開頭和結尾加上「只是」和「而已」,好像一切都會變得沒什麼大不了。

只是短暫的和她分開一小會兒已、只是去參加試煉而已、只是去……殺個人而已。他點頭跟師父問好示意、推開訓練場大門的動作也沒有猶豫,只不過裡面空蕩蕩的、並沒有人在裡面等他。

 

……什麼……?

 

臉著地的那一秒他才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麼回事,……這背叛了村子的傢伙一直躲在剛剛沒注意到的角落裡嗎?對方落刀的速度很快、他連著滾了好幾圈才勉強得到了點時間喘息,他翻身從地上跳起和對面的那傢伙拉開距離,……現在到了該拔刀的時候了。

 

「……怪不得剛剛覺得有點眼熟。」被稱作叛徒的男人瞇起眼睛,「……你是那個小姑娘的弟弟、是不是?」

 

他沒說話、跟叛徒也沒必要廢話,他拎著刀向對方沖了過去、刀刃對面的那張帶著妝的臉看起來清秀得不像是能揮刀之人,那些新舊參雜的傷痕也掩蓋不住其氣質的特別,即使是在這種場合下看起來也還是游刃有餘、彷彿那個犯下大罪的叛徒根本就不是他。對面男人那莫名的自信讓他覺得惱火,將死的罪人不應該是那副德性,他也不敢太掉以輕心、猛攻的同時也給自己留了點餘地。

 

「……你姐姐說過很多你的事。」男人舉刀彈回了他的攻擊,「確實是個不怎麼省心的弟弟。……處處都是破綻。」

 

魯莽急躁容易出破綻、這是師父常常拿來罵他的話,不過這傢伙又算個什麼東西?他後撤一步直接轉身回砍了過去,叛徒就應該老老實實把嘴閉上。像是預判到他會繼續進攻下去一樣,男人沒有用刀格擋、而是直接彎腰反手用刀柄戳在了他的肚子上。腹部傳來的鈍痛讓他沒忍住向後一個趔趄,男人的刀尖一轉、他手上臉上瞬間被劃出了紅色的一條。他重重地摔在地上、刀也脫手而出,……這真的是最壞的情況了。

 

「……到此為止了。」

 

男人舉起刀,他耳邊突然飄過了她輕聲叫出的他的名字,……不行、得趕緊做點什麼、還不能在這裡……!他手撐著地弓著身子撞了過去、兩個人一起摔倒在地,男人的刀也就此脫手。現在怎麼做?去夠刀還是乾脆開始肉搏?男人翻身伸手去抓他剛剛掉在地上的刀、情急之下他扯住了男人的衣服,畫面一下變得很難看、不過只要能成為活下來的那一個就沒有什麼不堪。

 

「……你這小鬼……別得意忘形了……」男人一手按住他的手腕、另一手抽出胁差,「……她可還……在等著我……!」

 

……痛。好痛。手臂被直直刺進去的地方好痛。……但是也有人在等著我、她還在等著我,就算變成了破破爛爛的樣子也要回到她身邊去!無視掉從身上飆出來的血,他搶過胁差刺進男人的肩膀,背叛了村子的傢伙、失去了價值的傢伙就應該被抹掉!

 

……背叛?失去了價值?……你知不知道村子做了什麼?

 

血從肩膀飛出來濺上了男人的臉,手裡什麼武器都沒有、男人乾脆對著他的臉一拳打了下去,我只是想和她好好在一起有什麼錯?我只是不想再繼續和她做這種事了有什麼錯?

 

別再給自己找藉口了……背叛了村子就是背叛了!你這個傢伙……!

 

他顯得有點語無倫次、被割傷的那隻手揮出的拳也沒有那麼有力。……不對、我還、我還有!我的胁差……!只要殺了這傢伙的話、我就可以和她好好的在村子裡、和她一直——!

血湧上腦袋、他雙手抓著那把備用的小短刀用力向男人刺了過去,這是正確的事、這是該做的事,不管有什麼理由都不應該背叛村子!如果沒有村子的話、我們早就都死在了當時的那場大火裡!如果沒有村子的話、我們根本無處可去!如果沒有村子的話、我根本沒有理由也沒有藉口和她在一起!不知道來自於誰的血飛得到處都是、甚至有幾滴糊住了他的眼睛,他拼命舞著短刀也不知道到底有幾下扎了進去。向前刺的動作突然被中斷,他抬起頭、滿身是血的男人徒手握住了他的刀刃,那張清秀的臉嗤笑起來,原來是這樣啊?那我就來告訴你做隱刀到底要捨棄掉些什麼。

 

男人向前一踹、他吃痛跌坐在地,快去找點什麼能防住他的東西……!他四下張望、剛剛調動起來的超常體能現在開始反噬他的身體,手臂變得很重、傷口也開始發痛,……總之先撿起一把刀來用!刀刃擦過他的臉,男人自顧自地繼續起了剛剛的話,你知道你最愛的村子都做了些什麼嗎?把我們培養成一定要兩人一對離不開彼此、然後第一個任務就是叫我看著她和別的男人去做那種事!說什麼修行飾面磨法的刀就應該擅用身體去換取情報、是不是笑死人了?

 

……你……

 

總是這樣、總是這樣,一切都以藩命優先。我想著這樣能和她一直在一起的話也無所謂、無論她怎麼樣我對她的感情都不會變。然後呢、她只是受了傷而已、她只是需要恢復的時間久了一些而已,他們就叫她去送死!

 

……別再講了……

 

這就聽不下去了?你想不想知道那些受了重傷的刀、那些身體沒辦法恢復好的傢伙們都被怎麼處理了?那些「瑕疵品」到底被你心愛的村子塞到哪個角落裡去了?你這個什麼都不知道的臭小子還妄想能和自己的姐姐安安穩穩的在村子裡度過一輩子?少白日做夢了!我會殺了你然後去見她、她就在……她就在村子裡等著我……!

 

……別再說了!!

 

他的腦袋裡嗡嗡作響,不是這樣的、不會是這樣的,你說的不可能是真的!我絕對不會和你一樣讓我們淪落到那個地步……我們不一樣,你是失敗者、你是無能的傢伙、我們不可能像你們一樣!他跳起來壓在男人身上雙手掐住他的脖子,所以像你這種什麼都沒能做好的爛人就應該乖乖把嘴閉上給我去死!再用力一些、再用力一點!手指嵌進肉裡留下一道道瘀痕,男人也伸手死死按住了他的脖子,你這賤種、你這小畜生,男人嘴裡還在不斷咒罵著他,上自己的姐姐讓你爽得都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吧?

突然湧出來的巨大恨意讓他兩眼充血泛紅,去死、去死、去死!按在男人脖子上的指尖泛白、指甲也扎進肉裡,卡在喉嚨的窒息感消失不見,那張清秀的臉紅腫變紫、紅點慢慢佔據了眼白,咒罵聲也變成了喉嚨裡發出的形容不出來的噁心聲音。很醜陋、像是在掐一塊連著骨頭的肉,他一直喊到發不出來聲音才放開了手,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的傢伙身上已經出現了星星點點的紫色。

 

……該……回去了。

 

他不知道他在那裡坐了多久,平日裡每天都要過來消磨時間的訓練場此刻竟然讓他覺得頭很痛。深吸了一口氣想讓自己平靜下來、那死掉的味道卻讓他有點想吐。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要回去,要帶什麼東西回去……刀、要帶刀回去。他撿起那把師父給他的刀,那把會和她的刀湊上一雙的刀,要回去、要去找她、要去見她,因為他已經沒辦法再忍受這種寂靜一分一秒。

 

 

陽光晃得他有點恍惚,他推開訓練場的門、她沒有在。他渾身是血被拉進了救治傷員的小屋,她也沒有來。蟬鳴太吵、像是有蟬趴在他的耳朵裡叫喚,把那些他並不關心的話語也阻隔了開。汗水悶進纏在手臂和腰腹上的厚厚的處理傷口的布帶,他望向屋外、她為什麼沒有來?

 

他停在總是去打水的村子的唯一一口井前向下看,他的樣子並沒什麼不同、原先的那些彆扭改變似乎也已經被看習慣。小小的井口沒辦法把他腰間的刀也一併映照出來,他扯下綁著水桶的繩子、把雙手沒入了剛打上來的帶著一絲涼的井水裡。從指尖、指縫再到手心和手背,他不斷地一次又一次揉搓著直到關節都開始發紅,水滲入用於包紮的布條帶出疼痛,直到傷口把整桶井水染紅才停下來。

 

……紅色的……

 

他連手上的水也沒有甩、井邊到他們的小屋的捷徑上像是剛有銹色的雨滴落下來。他佇立門前、準備拉開門的手又縮了回去。她就在屋子裡、他知道的、他能感覺得到,只是他不確定裡面的她是怎樣的她,佔據眼前的是她白皙得毫無生氣的臉,帶著他指印的脖頸之下紫色的斑點慢慢融合成片,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好像還沾著她的血。

 

「……佑。」

 

門被唰地一下拉開,她擺了擺手招呼他進來,從門口打進來的陽光讓她就連背後也籠著一圈淡淡的光彩。她什麼也沒說、只是微笑著擁他入懷,他習慣性地想撫上她的背、可那雙手現在已經變得骯髒沾滿污穢、只得無力地垂下來。她什麼也沒問、和他一起躺到了榻上去,她的胯貼著他的髖、眼前的還是那一成不變的天花板。涼爽的風擠進門縫、屋子裡的安靜讓人有點不習慣。

 

「小佑。」她牽住他的手,「……聽不到蟬鳴了。」

 

她的話語清晰地進到了他的腦袋,眨了眨疲憊不堪的眼睛,他突然意識到、這個好像很漫長的夏天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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