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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月已經過了一半、空氣裡面也帶上了那種快要下雪的味道。早上醒過來的時候鼻尖會涼涼的，晚上有時候還能聽見外面呼呼的風聲、就算用席子擋住了也不見好。樹上的葉子變得金黃、到處飛舞直至消失，到什麼都不剩下的那個時候、冬天就真的來了。

 

隱刀雖然有點怕冷、但對深秋倒是並不討厭。她喜歡在大屋的地爐邊烤火、有時候再順便煮點東西；也喜歡在晚上的時候折起被子的兩角、像鑽睡袋似的鑽進去。現在的溫度剛剛好、圍起圍巾就足夠暖和，在外面時間久了手也不會凍僵。

她扎起頭髮、裹上圍巾之後又套了件外套。季節交替的時候訓練中間會多一些休息的日子，原本是為了讓隱刀們去置辦換季的衣服、或者收拾收拾屋子，但她總會趕在這中間做點別的事。也不帶上搭檔、就她自己一個人做的事。換了鞋子、挎上小包，她步伐輕盈地出了村子的大門。

搭檔當然知道她這個習慣。儘管嘴上說著會一個人好好在家、但他哪能放心得下？他坐在村子的圍欄上、望著隱刀的背影漸漸遠去。等她再拐上一個彎的時候、就要換個位置才能看得到了。搭檔抓了抓脖子、在外面坐久了感覺有點涼。他的圍巾在之前和人打架的時候被扯壞了、還沒來得及和隱刀講。

 

「又在看你姐姐了？哇、可真是……」

 

搭檔回頭看向聲音的來源、接著又把頭轉了回去。同村的短髮少年環抱著雙手、臉上的表情有點不懷好意。

 

「跟你沒關係吧？潮。」

 

被稱作潮的少年還想說點什麼、但被他旁邊的短髮少女佐依拉到了一邊，「怎麼、你還想和他打架……」

 

隱刀的身影已經快看不見、搭檔沒功夫顧及他們倆的悄悄話。他跳下圍欄，接下來只要保持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就行了。搭檔並不討厭佐依，她是村子裡為數不多還能和他們姐弟倆講上幾句話的同伴，倒是潮經常因此而斤斤計較。年輕氣盛的搭檔和潮其實也沒差、和隱刀私下關係好的同伴多少都被他瞪過幾眼，他只是自己沒什麼自覺。

 

順著蜿蜿蜒蜒的山路一路走下去、在有分岔的路口蹚水過河、是能到山下市集的最快的路。而這個溫度下、把鞋子弄濕的話可能一直到回去也乾不了。隱刀脫了鞋子提在手上、接著搖搖晃晃地跳上河面上露出來的幾塊石頭。光腳踩著石頭感覺冰冰涼、所以動作一定要快，但又要小心不能滑倒。看吧、這就是自己平時訓練的成果——她一邊這麼想著、一邊這樣一蹦一跳地過了河。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的搭檔總會憋著笑，姐姐在以為沒人看得見的時候、總是跟個小孩子一樣。更何況明明再往前多走一點、就有一座可以不用擔心弄濕鞋子的小橋。

一路跳到河對面的隱刀彎下腰、系起了鞋子的帶子。過了河之後很快就能到集市，她拍了拍挎著的小布包、好好確認了自己的東西都還在裡面裝著。村子裡有時候會給隱刀們一點零用錢、不過真的很少很少、用來買些必要的東西就差不多花完了。隱刀自己則是從這個時候就開始了扒死人的習慣、每次出任務總是能扒下點什麼就拿上點什麼，接著再拿到集市上換點零錢。

 

……到了、要到了、馬上就到了！她加快腳步、已經能聽見集市上的叫賣聲了！那是個很小很小的集市、但是各式各樣的東西都一應俱全。隱刀甩甩頭髮、直奔平時典當東西的小舖而去。她從包裡掏出一把精心擦了好多次的小梳子、仔細看的話上面還有點暗暗的花紋。

 

「哎呀、你拿來好東西啦。」

 

隱刀滿臉欣喜地雙手捧住那一串銅錢。與這典當東西的小舖只有大概四個小推車攤的距離、就能到她每個秋冬都日思夜想的地方。她手裡捏著銅錢、另一隻手夾著小布包。這個時候雖然非常緊張、但她知道在人多的地方不能跑也不能跳。可是如果已經賣完了怎麼辦？她總是忍不住這麼想、然後就走得越來越快、越來越急。一直到能聞見那帶點甜的栗子香的時候、她才會安下心來。

 

「你來啦！今天想要幾個呀？」

 

隱刀數著手裡的錢、正正好好能買上六個、那就是一整盒。……但是不行、不可以！她盯著小推車後用糖水煮著栗子和紅薯的鍋子、接著狠狠地吸了一口那甜甜的香氣。這是她最喜歡的栗金團、每年只有那麼幾個月才能吃得上，而且最多只能放上三天、再久就會變了味道。隱刀一般會買上三個、買完在集市旁寬敞的河堤邊坐著吃一個，回村的路走一半的時候再吃一個。配上茶吃味道會更好、所以到了村子之後、煮上茶再吃一個。她一開始也想過要分給搭檔一個，但他說這實在是太甜、還不如吃烤紅薯，讓隱刀的悶氣足足生了兩天。

 

……搭檔倒也不是真的不愛吃甜食。只是姐姐更愛吃的話、就應該都讓給姐姐吧？但如果直接這樣講、姐姐八成會因為覺得被他當成了小孩、接著又開始鬧脾氣。被糖水煮過的栗子和紅薯被壓成泥後混在一起，是煮的時候加了什麼東西嗎？全都變成了漂亮的金黃色、接著再拌上一點點白砂糖。白砂糖！那可是相當稀罕的東西、比普通的黑色砂糖好吃得多。最後用茶巾包著、捏成一個小小的糰子、上面還能印上茶巾的花紋。

 

隱刀看著自己的三個栗金團被捏成圓圓的樣子、接著一個一個的被塞進油紙裡。搭檔揉了揉肚子、這麼遠遠地看著也給自己弄得有點饞了。……真是的、那就去買烤紅薯好了。他把身上所有的口袋都翻了一遍、幾個銅錢在手裡叮叮噹噹響，「感覺不太夠啊……」

 

「……小佑？」

「……姐姐？」

 

……糟糕、剛剛找錢的時候忘了看著點隱刀，結果她就這麼過來了。以為自己要被罵為什麼沒好好留在村子裡的搭檔正盤算著找個什麼藉口、而隱刀已經把買好的烤紅薯遞到他面前。

 

「這個好燙。我們過去吃吧？」

她用從小包裡拿出來的手帕給紅薯包了起來，「真的很燙！你可別弄掉了。」

「喔、好……」

 

隱刀帶著搭檔在河堤旁找了個地方坐下。能被太陽曬到的地方沒有那麼涼、溫度剛剛好。隱刀最喜歡在這種時候坐在河邊，因為天氣的關係既不會有那些惱人的蟲子、也不會有在河邊吵吵鬧鬧的小孩子。她拆開包著栗金團的油紙、接著抿了很小很小的一口。好甜！實在是太甜了、絕對不能大口咬下去。栗子泥沒辦法像紅薯泥一樣磨得那麼細膩、吃到栗子碎的時候隱刀會格外開心。她搖晃著雙腳，一邊吃著自己手上的栗金團、一邊小聲地哼起了歌。

 

搭檔本想說點什麼、但手裡的烤紅薯實在是太香了，是烤到皮已經裂開、輕輕一碰就能全都弄下來的程度。他倒是會連皮一起吃，很多人都不會那麼做、但有一絲苦味的烤紅薯皮倒是能中和一下那有點發膩的甜味。一陣風掠過、他縮了一下脖子，這種天氣裡沒有圍巾、果然還是會有點冷。

 

「你不冷嗎？沒戴圍巾呢。」

 

本該在吃栗金團的隱刀轉過頭看著搭檔，她手上只剩下一張薄薄的油紙。吃、吃得還真快……搭檔咂了咂嘴、那膩膩的味道留在嘴裡，「……之前……給圍巾弄壞了。」

「怎麼不告訴我？」

「還沒來得及。……我也沒有很冷……。」

 

後一句的聲音明顯比前一句小。隱刀看了看他、鼻尖都有點凍得發紅了。她把手裡捏著的油紙收進小包、接著摘下了自己的圍巾圍在他脖子上，「就這樣到你吃完吧。」

不行、怎麼能讓姐姐沒有圍巾戴……！搭檔執意要給圍巾拿下來、但隱刀也不想讓他在那裡凍著，「會感冒的！」她聽起來有點生氣。推推搡搡了一會、終於兩個人被裹在了同一條圍巾裡。那樣子看起來有點好笑、好在河邊也沒有什麼人。

 

「……一會去買新圍巾吧？」

「嗯……」

 

兩個人貼得那麼近、甚至變得都有點熱。吃完手裡的紅薯、搭檔趕緊把圍巾摘下來塞給隱刀。河面上一片平靜，可是過不久就都會結冰。明明每天都黏在一起、這個時候還有什麼可不好意思的？他拉起隱刀的手，「……走吧。」

兩個人牽著手走過剛剛來時的那條街、好像回到了小時候一樣。隱刀停在賣布料的小舖前、兩隻手各舉著一塊不同顏色的布在搭檔身上比來比去。

……姐姐原來這麼小嗎？看著她在自己面前把手高高舉起的樣子、搭檔稍微彎了彎腰。隱刀皺起眉，「你覺得紅色好還是黑色好？」

「黑的就好了。」

「……你總是戴一樣的黑色……」

 

她小聲嘟囔著、還是買了那塊黑色的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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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

「怎麼了？」

「……對不起、私自跟著你出去。」

「我沒有介意喔。」

「……你一直都知道我跟你出去了嗎？」

 

隱刀沒回話、她伸手揉了揉弟弟的頭髮，「睡吧。」

抱著她的搭檔閉上眼，「（有機會的話、也戴戴紅色的圍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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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

 

只有一隻手臂的男人在服裝店門口停了半天，跟他同行的幾個金髮碧眼的傢伙終於不耐煩地發問。他沒說話、默默地把那條盯了許久的紅色圍巾買下。那布料比自己以前那條好得多、鎖邊也不像她手縫的那樣粗糙。倒是挺好看的、戴這個她會喜歡嗎？他淺淺地笑了一下，接著追上了那幾個和他同行的男人。船鳴聲從碼頭傳來、去往日之本的船就快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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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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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一些詞語/錯字上的小改動

這篇的初衷是為了體現倆人小時候也有快樂過的時候啊！怎麼後來就變成了那個B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