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朝陽映露前 · 下
六
跨過那條線就沒辦法回頭了。
當時的她還不太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訓練剛剛結束、她坐在她常坐的位子上,灑在身上的陽光暖洋洋的。她雙手捧著杯、假裝喝水的同時偷瞄著斜前方放著稻草人的訓練場。在太陽下訓練了快一整天,他額前的那縷頭髮被汗水打濕、顯得有點凌亂,不過倒是給還在拿著木刀練習的他增添了幾分英氣。……從以前開始他就是這個樣子嗎?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他停下動作轉頭望向了她。她有點不好意思、趕緊給自己猛灌了一口杯子里的水。剛打上來沒多久的井水冰冰涼涼的、差點讓她嗆到。
「(……我這是……在緊張什麼啊……)」
……明明從小到現在盯著他看都不知道有多少次了。他小時候的臉肉肉的、圓圓的,頭髮總是亂糟糟的。他和她講話時的表情看起來總是很無辜、往她身上貼時像黏人的小狗一樣趕也趕不走。然後唰的一下、他就變得這麼大了。現在的他幾乎比她高上了半頭,那張已經有點稜角的臉和小時候那個呆呆笨笨的樣子似乎也沒有任何的關係。就連以前總是被她捏在手心的小手、現在也足夠把她的手整個握住了。然後還有、脫了衣服之後的……她吞了口口水。太古怪了、還是別去想了。
「……怎麼了?」
「……嗯?啊、沒什麼……」
他把手裡的木刀放到一旁、走過來坐到了她身邊。兩個人中間的距離不遠也不近、一層略帶尷尬的空氣從中間穿過。她低頭看著手裡的杯子呆了一會,「……啊!你要喝水嗎?我去給你……」
「不、不用了……我一會自己打水就行了。」
「……喔。」
……好尷尬。偏偏這個時候周圍一個人也沒有。她把頭歪到他相反的方向、盯著牆外樹梢上的鳥。她其實有話想對他講、可她又不好意思先開口。就是很簡單的、很日常的、很簡短的一句話。……不、沒有什麼的!我是姐姐、我想說點什麼就說點什麼!可他要是拒絕了怎麼辦?晚上還要睡在同一間屋子裡、那樣會很……
「……姐姐?那個……」
「……嗯!怎、怎麼啦?」
……結果還是他先開了口。她猛地把頭轉了回來、整個人看起來像隻炸了毛的貓。
「……就是那個……明天是、是休日吧。」
「……嗯……是喔。」
他問這個了!他問這個了!等等、先冷靜下來!她用食指輕輕敲著杯子的兩側,「……怎麼了?」
「……就是……嗯。」他把目光移向了另一邊,「你想不想……想不想一起……」
「可以喔。我都……我都可以。」
……好像回答得有點太積極了,明明他話都還沒講完。儘管每天都住在一起、但休日可和平時不一樣。訓練的話總是在這座小小的村子裡、每個角落他們都知道是什麼樣子,而出任務的話又要時刻保持警惕、根本沒時間關心別的事。只有休日才能讓他們把一切都拋在腦後,可以出村子轉轉、想做點什麼都行。她以前總是會在那一天獨自去山下的集市,每天和他擠在一起的生活讓她覺得有些無趣。但最近突然有很多氣泡從不知道哪裡冒了出來,裡面裝的都是想像中兩個人可以一起在集市裡做的事。她還不理解這是什麼、她也沒打算要去深究,她只是單純地覺得開心。原來就算是這樣一成不變的日子、也可以有一些值得期待的事。
「……嗯……那好。」他輕輕向她的方向靠了靠,「……那你現在……要回屋子嗎?」
「……喔、是喔。該準備晚飯了……」
「……姐姐。」兩人中間現在只剩下很小的一道縫隙。他裝作不經意地抬起手,「……讓我來準備吧?」
「沒、沒關係啦。我來就好……」
她好像意識到了他在做什麼、心臟突然砰砰直跳。……冷靜、冷靜一點!又不是沒有——
……被摟住了。他身上有點陽光的味道。
「……那還是……還是再坐一會吧。」
她其實已經有一點餓了。不過、她覺得好像還可以再等一小下。
➖
那是她記憶中最開心的一天。
本想趁著休日多睡一會兒覺、結果兩個人都醒得比平時還要早。她烤了兩串豆腐、他則是捏了飯團作為早飯,她記得那天他特意給她的飯團裡加了梅乾。她把零錢塞進了腰上掛著的小包、他在她身旁綁著髮辮。竹葉為他們擋住過於刺眼的陽光、他們一起踏出了村子的大門。走過山路、踩過石階,他跟著她停在小河邊、她盯著河面上的石頭嘟起了嘴。她本想說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最後還是乖乖脫下鞋子放到了他手上、光著腳一蹦一跳地過了河。
小小的集市根本不夠玩上一整天、他們就在裡面轉了又轉。他們挑了相同款式的髮繩、又去街邊的推車買了吹好的糖人。她捨不得吃掉她的小兔子、原本並沒打算給自己買的他只好也跟著買了隻糖吹成的小狗。……只是糖果而已。他本想這麼對她講。可他手裡的小狗很可愛、她的小兔子很可愛,……盯著小兔子的她也很可愛。他們磨蹭了好長時間、直到糖慢慢變軟失去形狀才打算把它們吃掉。他們坐在河堤旁看著夕陽西下,她的小包裡已經裝滿了因為買得太多只能帶回村子慢慢吃的甜點。好像玩得有點太晚、現在回到村子準備晚飯肯定已經來不及了。那就在外面吃吧?他們幾乎從沒這樣做過。可既然是兩個人一起的小小冒險、就是要做一點和平時不一樣的事才有趣吧?她第一次沒太在意包裡的零錢還剩下多少,桌子上擺著烤蝦、釜飯、他為了她還奢侈地叫了一份煮鯛魚。果然外面的飯就是比村子裡的飯好吃得多,……還是因為是和他一起才會覺得魚和蝦其實是這樣香?
回到村子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他們躡手躡腳地爬上圍牆、鑽回了自己的小屋。如果被發現玩到這麼晚估計會被一通臭罵,他拉上小屋的門、她伸出食指擺出了一個噓的姿勢。他們對視一眼、接著一同笑了起來。
「好啦、好啦、該睡啦……」
她解了圍巾點亮屋內的燈、也只有催促他睡覺時她聽起來才稍微有點像個姐姐。他帶著笑意對她眨了眨眼、那是他做了壞事之後才會有的表情。
「……嗯……?」
她歪過頭、不明白他做了些什麼事。他從不知道哪裡掏出來一個小瓷瓶,似乎是個小酒壺。村子裡不許喝酒、所以她也沒有很確定那到底是什麼。他搖了搖瓶身打開塞子、從裡面傳來一股有點刺鼻的氣味。
……真的是酒。她搖起頭,「……不行!不可以!怎麼能帶這個……」
「結帳的時候偷偷在店裡買的。」他咧開嘴笑了起來,「今天都做了會挨罵的事了。……再做一點也無所謂吧?」
他們沒有喝酒用的小杯、乾脆對著小酒壺你一口我一口地喝了起來。屋子裡沒什麼能拿來下酒的零嘴,沒溫過的酒有點渾濁,入口很辛辣、聞起來也有點嗆人,順著喉嚨進去之後會從嗓子眼熱到肚子裡。……實在算不上是什麼很好喝的東西。
「……姐姐?」
「……嗯……?小佑……怎麼啦?」
幾輪下去小壺裡的酒幾乎已經見底。她腦袋暈乎乎的、臉也紅撲撲的。……似乎沒有想像中那麼好玩。她把最後一口喝了進去,「……好啦!沒有啦。這下真的該睡……」
「……姐姐。」
「怎麼啦?一直在叫我……」
……他什麼時候貼到我面前來的?她倚在牆邊、身體也輕飄飄的。……他的臉看起來好紅。什麼嘛、結果根本也不擅長喝酒!果然還是姐姐我比較……
「唔……」
他借著酒勁堵住了她開始說胡話的嘴。她聞到他身上的酒氣,那不是什麼好聞的氣味。可是是裡面還混著淡淡的他的味道、好像也沒有辦法討厭得起來。
「不、不行……我也要……!」
不知道她在不服氣些什麼。她雙手按住他的肩膀向後一推、接著也狠狠地吻了回去。被推倒在榻上的他一時間被吻得都有點缺氧。他心裡有點錯愕、姐姐居然也會這樣?她雙手撐著身體從上方看著他的臉,「小佑。……小佑。」
她乾脆岔開腿坐在他身上、兩手也不安分地到處亂摸。他還沒太反應過來、自己的胸口就已經全暴露了出來。她一邊嘿嘿笑著、一邊用十指指尖滑過他的胸前,自小就開始的刻苦訓練已經讓十四歲的他身上有了漂亮線條的雛形。
「……小佑、和小時候一點都不一樣了呢。」她輕輕戳了戳他,「……明明小時候身上軟軟的呢……」
「……別講那些話。……很丟人。」
「……很可愛、很可愛呀。小小的、笨笨的小佑……」她彎腰趴在了他身上、用鼻尖蹭著他脖子上凸起的喉結,「……現在變得……嗯……」
迷迷糊糊的她顯然找不出來什麼合適的形容詞。她伸手捏著他的耳垂、被她壓在身下的他已經動也不敢動。……但感覺並不壞、甚至比第一次的時候還要好。如果她喜歡的話、那就讓她繼續這樣做吧……。身體裡的血液都在向下聚集,最後一點理智提醒著他、這可是在對自己的親姐姐散發著慾望。
……不、只是一半的……一半的血緣。……那好像不是重點。……都已經跨越過那條線了、那再多幾次也……。我喜歡她……不、喜歡這個詞太幼稚了。我愛她。從過去、到現在、到以後……比親人間的愛更濃重、比戀人間的愛更深厚。哪怕不被別人接受……
「……可那又怎麼了?」
她貼在他的耳邊低語。她舌尖自上而下滑過他的耳廓、輕咬住他的耳垂又用力吸吮。她彎起食指撩撥著他的耳後、另一隻貼在他小腹上的手緩緩下移。
「……不……姐姐……不、行……唔……啊……」
本以為聚集起來的慾望會得到些許的滿足、結果只是和往常一樣的姐姐對弟弟的惡作劇。她用指肚沾滿他分身頂端溢出的黏液、揉弄著那條縫隙的動作無情中還帶了點孩子氣。與此同時耳道也被入侵、直接傳入腦袋裡的舔舐聲音讓他已經無意識地腰向上頂。
想插入。
想插入。
好想插入。
「……姐、姐……已經……不……」
「……嗯……?」
「……想……想、插入……姐姐……」
說出來了。說出來這樣糟糕的話了。如果有誰聽見的話、肯定會覺得相當噁心吧?不要再欺負我了、不要再玩弄那裡了。已經快哭出來了、快點用身體包裹住我吧?只有姐姐才可以做到的,只有姐姐才可以安慰得了的。
「……想和……姐姐……交、合……」
她掀開衣襬、露出小時候那個壞姐姐欺負他時才會有的笑。她分開雙腿、像是在展示給他看一般就那樣坐了下去,連根沒入她身體的那一刻差點讓他喊出聲來。她搖動腰部的動作毫無熟練度可言,而裡面的濕潤溫熱幾乎要讓他融化掉。他看著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被她吞沒,恰到好處的酒精和快感把他的最後一絲理智也抽離了出去。
她出了些汗、隨後也鬆開了自己的衣帶。從窗外透進來的月光把她的臉上和胸前映得一片雪白。明明是在和自己的血親做著有違倫理的事、可此刻在他眼裡的她卻高潔似聖女。……就是這樣才更想……玷污她。他盯著他們的交合處、他們混在一起的體液正隨著抽送的動作緩緩溢出。他伸手揉捏著她的花蕾、欣賞著她忍耐住叫聲身體開始發抖的模樣。她還沒太發育完全的胸前隨著身體輕輕搖晃、同時裡面也緊緊將他吸牢。
……他突然有些無法同任何人講出口的念頭冒了出來。她有一張這麼可愛的臉、會不會也生出一個這樣可愛的孩子?他知道隱刀村的女人都不會懷孕、可就是這樣才讓他更想去想像。現在的他們只是為了追尋快樂才這樣相互撫慰身體、這是不是比真的嘗試孕育出一個新的生命還要惡劣上些許?他試圖用手臂擋住自己的嘴、可肉體碰撞時帶來的水聲又怎麼去遮掩?他乾脆抓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緊扣,他想看她為他失神、想讓她隨著他一同墮落。她是他的姐姐、是他的戀人、是他的搭檔、是他的另一半、也是他想像中他的孩子的母親。他多少次期盼著她能理解他的心意、此刻他的感情似乎終於得到了回應。
「……不……行……小、佑……慢、一點……」
「……不要。……我不要。」
「……這樣……聲音會……會、忍不住……」
他沒辦法慢下來、他當然也不想停。血液裡的那點酒精早就隨著汗水蒸發了出去、失去了唯一的藉口現在又該如何繼續?他牽著她的手讓她慢慢趴在他懷裡,「……那這樣就……可以了……吧……?」
他用舌頭撬開她的雙唇,從未被人教導過這方面的他完全放任想繁衍的本能支配著身體。她一邊抵抗一邊發出嗚嗚的聲音、而這只會讓他更想把自己的一切都為她奉獻出去。
「……要、來了……」
他離開她嘴唇的同時把她抱得更緊。
「……不……不、可以……我們……是、姐弟……不要……那、樣……」
「……太遲了。是姐姐先開始的……是姐姐太任性了……。」
「……嗚……嗚嗚……!不……不、行……!不可以……!嗚……」
……她在哭。好可愛。好可愛。姐姐好可愛。她不可能受孕的體質讓他在她身體裡盡數吐出的行為變得有點像一場模仿大人的遊戲。身體上的喜悅和滿足折磨著她帶著罪惡感的最後一點理性,而他已經決定好了起碼在今夜要遵從自己的內心。他會把他的一切、他的身體、他的人格乃至性命全都交到她手裡。
「……不……不能、再……」
「……這是對姐姐……太過任性的懲罰。」他的手撫過她的背脊,「……現在該……輪到我任性一下了。」
「……明天會……會、睡過頭的……」
「……那就……像小時候一樣……一起挨師父的罵吧。」
七
……好冷。
……渾身都……好冷。
她裹緊毯子、勉強地睜眼看了看四周。屋子裡靜悄悄、空蕩蕩的、除了她以外自然是沒有人在。……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暈倒?雖然只是偶爾這樣、但突然發生之後還是會覺得很討厭。
「……佑……?」
她不知道為什麼要講出這個名字、她明知道不會有任何的回應。她用力嗅了嗅手裡的毯子、上面還殘留著最後一絲他的味道。
「……你在……哪裡……?」
沒人能給出答案。睡回去吧、睡回去就好了、睡回去的話一定可以再見到他。她有些疲憊地閉起略帶紅腫的眼睛,拉門一直為他留著的縫隙前似乎出現了誰的人影。
➖
「……我回來了。」
她聽到他拉上拉門、接著把什麼東西放在架子上的聲音。她掙扎著想爬起來看看他的臉、可身上的被子對現在的她來說都顯得很重。
「……你就別亂動了。」他轉身坐到她旁邊,「……感覺好點了嗎?」
「……嗯。只是還有點累……」
「……已經是這個月第三次了。」
他沈默了一會才開口。他背對著她、她猜不出他臉上是什麼表情。
「……對不起。」
「……你沒必要道歉。」
「我知道我很礙事……」
「……沒有。」他望著地面,「……沒有。」
她會突然暈倒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了。只不過以前最多幾個月才會出現一次、這幾年也幾乎沒再出現過了。他們都知道這可能是他們自那之後開始經常一起做那種事的原因、卻誰都沒開口提及。她理解他為什麼如此焦急,在村子裡暈倒聽起來不會有什麼危險、但次數多了也很難找到合適的借口繼續糊弄過去。更不用說她要是在任務中突然暈倒的話會讓整個情勢變得有多麼險峻。他們也沒有辦法對同伴們坦白,因為他們現在已經不是可以得到額外照顧的孩子、而是需要能隨時出陣的人型兵器。有瑕疵的刀不過是殘次品、被當作廢鐵處理掉就行。……而他絕不會允許那種事發生。
可能是因為對她過度的擔心、他現在就連衣服都恨不得直接幫她穿好。更別說是打水燒飯這些雜事,就連她訓練中間休息的水他都會準備上三種溫度。所有事都由我來做就好了、一切責任都落在我肩上就行了。他總是忙前忙後看起來很疲憊,而她只覺得自己什麼事都沒能參與。兩人一對的隱刀明明應該一起承受一切,她只覺得他把她剝離了出去。
她不喜歡這樣。
她昏倒的時候總會做一直尋找他的夢,不是他消失不見、就是他與她漸行漸遠。她知道他只是想力所能及地對她好,可她從來沒奢求過這麼多。就像以前一樣就好了、就像還沒一起做那種事之前就行了。只不過是昏倒而已……不會是什麼大事的、休息一下肯定就會恢復好的。她想好好地同他講明、但正值最血氣方剛的年紀的他哪裡聽得進去?他開始總是打斷她的話、她提出的建議也化作他耳邊的風掠了過去。他們有時候會因此爭吵、每次都以他的都是為了你而再次陷入沉寂。
不能這樣。不應該這樣。她是姐姐、所以該由她讓一切恢復到正確的軌道上去。她知道以他的脾氣好好講話他不可能會聽,但看著他靠在她肩頭想尋求一點溫暖的樣子卻讓她把那些強硬的話一次又一次地咽了下去。她無數次想在他解她衣帶的時候開口拒絕、可是總會敗給他的那句姐姐拜託你。她甚至開始有點迷茫、或許現在這樣才滿足了他心裡的期許?如果就那樣把他已經擁有的事物奪走、是不是有些過於無情?
可是情況的發展根本沒留給她繼續思考的餘地。原本劍術拔尖的他們在訓練時開始總是因為從未出現過的閃失被狠狠批評,休息的期間還要裝作聽不見同伴們的竊竊私語。回到小屋裡的夜晚也得不到一點平靜、最後就連在去任務地點的路上都會沒完沒了地吵來吵去。他們兩個誰都沒被人好好對待過、當然不可能知道要怎麼去經營一段感情。他們還是會相互撫慰對方的身體、只是無論怎麼做都缺了那天身上沾著的酒氣。
……最後一次了、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她呆坐在篝火前。真的要講嗎?真的要那樣說嗎?他能承受得了嗎?她想著他這幾天圍著她忙前忙後的樣子、他其實也沒有哪裡不好。他只是有點固執、只是年紀還小。
……乾脆等回到了村子再……
不行。回到了村子才會更難開口吧?現在在外面還能有點事情分分心……別再找藉口了、小時候都對他說過那麼多過分的話了、現在一樣也可以……也可以……
「……很噁心。」
不要……不要那樣看著我。別再繼續追問了。
「……啊、就是和你一起做那種事、很噁心。這下行了吧?」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別的辦法、都是為了我們兩個好。……我不是這麼想的、都是因為你太固執了。我……我……
我明明……也很……。
要是我們不是隱刀就好了。要是我們不是姐弟就好了。該停下來了、該像以前一樣了。別再那樣任性了、別再什麼話都不往心裡去了。別……
別離開我。
➖
要是能再早點注意到就好了。
好疼。好疼。好多好多的血。止也止不住、沾在手上黏糊糊的也很不舒服。
到最後果然什麼事也沒有做好。我沒能當一個好姐姐、我總是礙手礙腳、總是要讓你來照顧我。……明明都是應該由我來照顧你的。但我什麼都做不好。都是我的錯。我只知道欺負你、我只知道拿你撒氣……我總是對你耍脾氣。我不應該把你丟在山裡、我很後悔、我不敢提、對不起……
好冷。越來越冷了。眼睛也開始看不清了。
……不、我還不能……我不能讓你……。可是你一個人一定也可以……也可以好好生活下去。你已經這麼強了、已經這麼可靠了、就算沒有我一定也……。只是我……我還沒來得及和你道歉……還有很多話……我都……都沒來得及……
八
「……佑?你在嗎?……我進來了喔?……哇啊!別、別一句話也不說啊……」
突然出現在門口的他把佐伊嚇了一跳。佐伊是村子裡同齡的同伴、和他們倆的關係也還算不錯、偶爾也會在一起吃晚飯。聽說槿傷勢重到要單獨隔離起來休養的消息、她決定過來看看他的情況。……畢竟村子裡誰都知道這對姐弟形影不離、他單獨一個人確實稍微有點讓人擔心。他的黑眼圈很重、看起來好像好幾天沒睡過好覺了,站在那乍一看有點陰森森的。……他自己一個人果然是不太行。
「抱歉。」他聽起來很疲憊,「……先進來坐吧。」
她跟著走進了他們的小屋,「我給你帶了些飯團……」
廚房裡空空的沒什麼東西、估計他這幾天連飯也沒怎麼吃。她把用布包著的飯團放在灶台旁的小桌上,「……真是的。她很快就會回來啦!你多少也打起點精神……」
「……嗯。」
好像哪裡不太對勁。他平時可不是會乖乖聽別人講話的類型。她轉過身背靠著桌邊,「喂。」
「……怎麼了?」
「……你怎麼了?我知道你很擔心她。……我們都很擔心她。但是不是……」好像問得有點太多了、但話都已經說到這裡了,「……是任務中發生了什麼嗎?……抱歉。你不想說就算了……是我多嘴。」
看他似乎沒有要開口的意思、她正準備就這麼從門口出去,「……算了。那你記得吃點東西……」
「是發生了……一些事。」
她抬起頭,「……是什麼事?」
「……吵架。吵架而已。」
他沒辦法講得太具體。……但用吵架這個詞似乎也沒錯。不、倒不如說是被分手了才比較貼切……。他在心裡嘆了口氣。
「……我就猜到是這樣!不過真的是、你們兩個最近真的很不太平啊……同伴們都在說什麼……」
「……他們說什麼?」
糟了。好像真的有點講太多了。……就別再這個時候繼續給他火上澆油了。她擺了擺手,「沒、沒什麼!就是那種一直都會有的閒話啦。……都是他們瞎說的、別太在——」
「……所以是什麼?」
「你、你聽了的話可別生氣……」她知道他要是開口追問肯定糊弄不過去,「……有人說、你們兩個是……是近親相……」
她沒法再往下說了。那真的是很難聽的一個詞。
「總之、都是他們亂講的啦!你也別太放在……」
「……是真的。」
「……什麼?」
「我們做過了。我和她。」他抬頭望著滿臉疑惑的她,「……我喜歡她。不是對家人的那種喜歡。……是對戀人的那種喜歡。」
➖
……這是……在哪……?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身上的繃帶被纏了一層又一層。她舉起雙手看了看、上面已經沒有任何的殘留的血跡。陽光透過紙窗照在她的被子上、還能聽到幾聲清晨的鳥叫。……看來這是在村子裡沒錯。……是他……一路把我……?可是他在……?
「你醒了啊。」
「……師父。」她從被子裡坐了起來、傷口還有一點痛,「……我這是在……?」
「這裡是專門供隱刀療養的地方。……你傷得太重、需要有人一直監視你的情況。」
「……這樣啊。那我什麼時候才可以回……?」
「你們還是先分開一段時間比較好。」
……可是好想見他。她想知道原因、但她沒辦法再繼續追問。……隱刀不應該問東問西、這是村子的規矩。她低頭盯著被子上並不熟悉的花紋,「……我明白了。」
「……跨過那條線就很難回頭了。如果執意如此……會走上一條很艱辛的路。」
砥師的話似乎別有深意。……但此刻的她還不是很懂。
「……藉這個機會好好想想吧。適當的分離對隱刀來說也很重要。」
「……是……師父。」
她沒辦法站起來、只能目送砥師離開房間。坐起來對傷口多少還是會造成些負擔、她又直挺挺地躺了回去。房間裡很安靜、安靜到會讓腦袋裡的聲音變得格外的清晰。
……好想見他。要是他能來看看我就好了……。可是他應該……不想見到我吧。
……但那樣的話又為什麼要救我?隱刀應當為了保證任務的完成丟棄重傷的同伴……
別傻了。你當然知道他為什麼救你。他一定會救你。不管你再怎麼傷害他他都會做一樣的事。
……我不是、我不是故意傷害他……
不是嗎?你不是一直在利用他對你的好嗎?不爽了就丟掉、不就是這樣的嗎?
……我沒有。……我是為了我們以後考慮、我沒有想丟掉他!
你把他丟掉了。一次又一次。……但是他已經長大了、這次可不會再繼續黏著你了吧?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讓他滾得遠遠的。讓把你的一切都奪走的他滾得遠遠的。看著他因為你難過、看著他因為你發瘋。你覺得很有趣吧、對不對?
……不……我……
你最恨他了。沒人比你更恨他了。那麼努力地做一個壞姐姐、結果卻怎麼樣都趕不走他。都是因為他才變成這樣的、都是他的錯。你現在也還在這麼想吧?明明只要恨上你就行了。他足夠恨你的話、你就不會再有負擔了。
……什麼……意思……?
為什麼一直在裝傻?你明明知道是為什麼。你早就知道。你覺得你裝作不知道的話就可以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不是這樣的。
……什麼……?
你不敢承認、你覺得自己不配。你恨的是一直在踐踏他感情的你自己、你恨他為什麼不就那麼棄你而去。
……夠了……
你明明早就喜歡上他了、不是嗎?看他痛苦讓你也一樣痛苦。但你除了一直折磨他以外什麼也做不到。那接下來呢?接下來又該怎麼辦呢?一切都是你自找的。都是你應該承受的。
……夠了!別再吵了!別再……!
九
如果聽姐姐的話、姐姐就不會生氣了嗎?
那個時候的他應該還很小、他記憶中的視野很低很低。她那天格外的沒耐性、她抓著他的手把他領到了那個女人那裡。
「去找你的媽媽吧!」
她站在房間門前雙手叉著腰。他拼命搖著頭、可小小的他什麼都說不清。他抓住她衣襬的手被她強行掰開,「去找媽媽!別來煩我了!」
他被她推進了屋子裡。她毫不猶豫地拉上拉門,為了防止他再跑出來、她還特意在門前停了一會、確認他沒有想往外跑之後才扭頭離去。
「……咳、咳……媽媽……?」
房間裡的煙味很大、嗆得他咳了幾聲。那個女人手舉煙斗坐在房間中央,「……小佑啊。怎麼了?」
「……姐姐……叫小佑來……來找媽媽。」
「……媽媽沒空。去煩你姐姐吧。」
「……媽媽……」
那女人對著他吐出長長的一口煙。在他心底裡應該也是想要被母親疼愛的、於是他鼓起勇氣上前環住了那女人的手臂。他只是不想一個人、只是想要幾個抱抱,可他像個小皮球一樣不斷地被姐姐和媽媽踢來踢去。
「……你很吵。」
「……嗚……?」
她嘬了一口煙,「我幹嘛要生下你?」
他不懂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只能怯生生地望著自己的母親。
「……早知道那傢伙這麼沒用、說什麼也不要生下你。」
「……媽媽……」
「……現在可好、嫁進這麼個窮酸的地方,還要多花錢在你這個累贅上。」
「……不要這樣……媽媽……嗚……」
「……還有你那個姐姐、生那種噁心的病。不然早就能把她賣掉了。……或者病死了也好、起碼不用在家裡……」
「……不要!不要這樣講姐姐!媽媽不要!……嗚嗚……嗚嗚嗚……」
好痛。
那女人的一巴掌讓他重重地摔在了榻上。他好痛、他好害怕、他只能大聲的哭泣。而哭聲讓那女人對他更加不滿,她把手裡的煙斗放在一邊、回身拉開抽屜似乎在尋找什麼東西。
「……小佑錯了!不要、不要!嗚嗚……媽媽……」
那是根專門用來縫麻布的針。因為它比一般的針長上許多、所以拿來扎他撒氣更加便利。只要控制好力道、也不會留下什麼痕跡。手臂太細太過明顯,身體的話不太容易扎進去。最好下針的地方是大腿、既能扎很深又足夠隱蔽。
這種事甚至在他有記憶之前就開始了。
剛誕下他的時候、那個女人對他似乎還有些母愛。他小小的、肉乎乎的、被包裹在小花布裡、有著和那個男人一樣的淺色眼睛。她聽信了那個男人的話、他說她只要誕下他們的孩子就會立刻把她接到家裡去。她相貌算不上出眾、跳舞彈琴的技藝也平平,不可能當上太夫的她把這當作了唯一的出路。結果到真的被他娶進家裡時、距離當時已經過去了三年。
她幾乎不記得這三年是怎麼度過的。她多少次想放棄等待,就那麼掐死這個孩子、然後再去找另一個可以為她贖身的男人。但她做不到。就算他再礙事、那也是她懷胎十月才誕下的孩子。他還什麼都不知道、只是抓著她的手叫著媽媽媽媽。她一遍一遍求著他們讓她把他留下、同時還要等待著那個男人的根本不知道會不會被履行的承諾。她太累了、那天她陪著客人喝了很多很多酒,而那天的他哭得說什麼都不停。她從抽屜裡翻出最粗的一根針、然後對著他的腿扎了進去。他疼壞了也嚇壞了、嚇呆了的他的哭聲居然漸漸小了下去。
他害怕這樣的媽媽。
他們終於熬到離開遊郭去往新家。她以為終於能過上好一點的生活時才意識到、那男人自第一次相見時就在說謊話。他從未說過他還有過一房正室、還有過一個孩子,也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闊綽。可她已經什麼選擇都沒有了。她本想真的就此開始做好一個妻子的角色、盡上一個母親的職責,而那個男人沒安分兩天就又開始把家裡的米換成錢去外面享樂。她開始記恨那兩個繼承了他那雙淺茶色眼睛的孩子,她慫恿那個男人把年紀大一點的女兒賣掉、沒辦法賣掉的兒子則可以留在身邊繼續當出氣筒,高興了就給一口飯吃、不高興就扎他餓著他讓他滾到一邊去。
可什麼都沒能順了她的意,生了病的大女兒賣也賣不上個好價格、自己的兒子也開始天天和那個小姑娘混在一起。她看著面前又痛又怕捂著嘴不敢哭得太大聲的、曾讓自己那麼疼愛過的孩子,現在只能感覺到一點痛苦被中和的平靜。
從那女人的房間出來已經天黑了。他還不會數腿上被針扎的次數那麼大的數字。飯也沒得吃的他很快就連哭的力氣也沒了。他回到那間唯一能讓他感到安心的小屋前、小心翼翼地掂起腳拉開了門。
「……你怎麼回來了?」她剛鋪好被子準備躺下,「不和媽媽一起睡嗎?」
他搖了搖頭、看起來相當委屈,「……姐姐。……小佑要和姐姐睡。」
她有些納悶、小孩子應該都是想和媽媽一起睡的才對,但她什麼都沒問。她從放被褥的小隔間裡抽出來一個小枕頭擺在自己的枕頭旁,「來吧。和我一起睡吧。」
她其實也並不知道要怎麼哄小孩子睡覺。她看著他躺在自己像他這麼大時用的小枕頭上、輕輕伸手把他抱在了懷裡。姐姐的懷抱很暖和、姐姐聞起來也香香的。照著姐姐吩咐的去做雖然很痛很可怕、可姐姐真的沒有再生氣了。他用臉在她的胳膊上使勁蹭了蹭,她學著自己母親哄自己睡覺時的樣子,一邊拍著他的背、一邊輕聲為他唱起了不太熟練的搖籃曲。
十
明明最開始只是想和她一起玩而已。
接下來是想和她一起睡、想再聽她唱起歌。想讓她不要哭、想讓她開心起來。
……想保護她。想讓她依靠我。想每天晚上都抱著她。
想和她一直在一起。想讓她明白我的心意。
想讓她不要離開我。
但她總是想丟掉我。
……也只有兩次而已。只有兩次。
還想要多少次?有了第二次還會有第三次。可你已經可以一直和她在一起了、已經是她的搭檔了。還在怕什麼?
……我不想只是和她做姐弟。……也不想只是和她做搭檔。
你想要的太多了。
可是她已經給過我了。……再收回去太過分了。……對我來說太過分了。我明明那麼……我只是想讓她再多依靠我一點。
她不喜歡你。她也沒那麼需要你。
……不是的。如果她……她真的不喜歡我、那個時候為什麼還要推開我替我受傷?況且她……她在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就會想找我。在那個時候……她很需要我。
那你應該知道要怎麼做了?
……什麼?
你知道她對你的心意。你也知道她在什麼情況下才需要你。那只要讓這個情況一直持續下去不就行了?
但是那樣……她會……她會不開心。
那你呢?你很想那麼做吧。她總是那麼任性、你就不可以任性嗎?她說了那樣過分的話。偶爾也讓自己滿足一次吧?
……但是……
她會理解的。她有一天一定會理解的。如果她也喜歡你、那她一定也會理解你。從今以後再也不用再擔心她會離開你了。你該懂了吧?
……不用再擔心她會離開我……
只要伸手把她抓住就行了。
只要我……把她牢牢抓住就行了。
➖
閒言碎語在這小小的村子裡傳開都用不上半天。
他手裡提著剛買的東西沿著山路往回走著。終於到了她休養好了的日子、估計稍晚一些她就會回來了。她會恨我吧?她好不容易才交到的朋友……就這樣被我……。但只要讓別人都孤立起她、她就只能依靠著我了。就像小時候一樣、就像一直以來應該的那樣……我們只有彼此就夠了。
……總有一天她會理解我。就算在那之前……她會一直恨我。
「……佑?」
他拉開小屋的拉門、沒想到她比計畫的早了一點回來。她看起來有點恍惚、有點發白的嘴唇也顯得有些憔悴。她原本的衣服還沒來得及修補、此刻她只能裹著一件專門便於傷員療養的淺色和服。
「……抱歉啊、沒能去接你。」
「……沒事。」
……好可愛。她好可愛。看起來有點苦惱的她好可愛。他把拉門拉上、放下了手裡的東西轉身坐到了她旁邊。他克制著自己快流露出來的興奮,「……怎麼了?」
他當然知道怎麼了。那些無聊的同伴估計會當著她的面議論她、而她也不會好意思把他們到底講了些什麼說出口。一切都和他想的大差不差、接下來只要再……
「……我……就是聽到了些……沒什麼。……佑……?」
她不太能把事情藏得住、這點也很可愛。他牽住她的雙手、已經快忍耐不了了。現在無論他對她做什麼她都沒辦法反抗了。他輕吻著她的手腕,這是他的、這全都是屬於他的。
「……姐姐。」
「……怎麼……?」
他湊到她面前,「……姐姐。」
他對著她微微笑著、她卻覺得有點可怕。他這個樣子不太對勁、哪裡似乎有點怪怪的……。他伸手撥開她臉頰旁的頭髮。好漂亮、她好漂亮。為什麼重傷過之後比以前還要漂亮?他咬住她的耳垂、手也伸進了她衣服的前襟。……果然裹胸都還沒來得及纏。他握著她胸前軟軟的一團,這裡也很可愛、能被剛剛好握住也很可愛。
「……等、等等!不是都說了不要再——」
她還有點虛弱、想推開他但卻使不太上力。他以前從來不會這樣完全不聽她的話、這又是怎麼了?他抓著她抵在他胸口的手向前一推、逼著她向後仰了下去。
「別、別再鬧了!我不要做了!」
她不想真的對他動手、但他根本什麼都聽不進去。她抬起腿想踢他的肩膀、他卻反手抓住了她的腳腕。……很不舒服、很不好、別這樣做了!她想扭腰借力用另一條腿踹過去、可小腹上剛癒合的傷口還不太允許她這麼做。她用兩手撐著身體想向後退,他卻抓起她的另一隻腳腕一齊向後拖。
「……不要!不……」
他跨坐在她身上壓著她的腿、一隻手就按住了她雙手的手腕。別這麼做、不要這麼做、求求你了。……快點講出來、告訴他不要這樣做。但是她連把嘴張開都做不到、更別說想發出些什麼聲音了。她整個人就那麼僵在那裡。為什麼要做和那個男人一樣的事?已經不一樣了、我已經不是小時候的我了、我已經有力量了、我……
我明明都準備好要告訴你我喜歡你了。
動不了、哪裡都動不了。……放開我、我真的很害怕、不要再這麼做了。……快點講出來、身體快點動起來。……好痛、弄痛我了、我……
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都是我應該承受的。
她第一次發現他其實和父親長得那麼像、像到讓她回憶起了那個六歲的無助的自己。只要別把我賣掉、想讓我做什麼都行。很痛、腿間的地方很痛。髒兮兮的、黏糊糊的、我不喜歡、別再這樣做了。別再……
被他吻住的時候感覺還是很好。他的味道還是能讓她感到安心。只是看見那張臉也能讓她喜歡得要命。她不知道現在自己是什麼感受、她現在又應該有什麼感受?就算是這樣討厭的事情、她也沒辦法對他有什麼恨意。好不容易才接受了自己喜歡他的事實、好不容易才準備好了和他一起面對接下來的所有,現在全都崩塌了、什麼都沒有了。接下來要怎麼辦?這之後要怎麼做?
明明早一點發現、早一點承認就不會這樣了。
她甚至開始覺得這是不是對她小時候想讓他消失掉的懲罰。她一直很後悔、她一直很自責。但誰也不會知道的、所有人包括他都只會覺得她是個想丟掉弟弟的壞姐姐罷了。這是我應得的、這一切全都……如果你想這麼做的話、那就全由我來承擔就行了。就像以前我踐踏你的感情一樣、從現在開始也那麼對待我就行了。我會就這樣贖罪、然後我們就這樣……再也不離開彼此。因為我……
因為我喜歡你。
……不是姐姐對弟弟的那種喜歡。是對戀人的那種喜歡。
十一
他們一起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
她夢見他孤身一人在船上漂泊了很久很久、他夢見她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尋找著些什麼。他把她身上的毯子往上拽了拽,她睜開眼看著他的眼睛。
「……再睡一會吧。距離出發還有一段時間。」
「……沒關係。」
篝火燃燒著的聲音讓人安心。她揉了揉眼睛、坐起來擠到了他懷裡。她把毯子披到他肩上、又把手握起搭在他手心,「……船都準備好了嗎?」
「……嗯。」他揉了揉她的手,「不用擔心。」
「……我感覺不太好。」她盯著面前的篝火,「……那黑船……」
「……不會有事的。」他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額頭,「……我會保護好你。不會有事的。」
碎碎念
呃呃呃啊啊啊啊啊好長(
其實就是一個很惡俗的苦命人互相傷害的故事,只要我瘋了那這就是一篇HE
也算HE了吧其實最後也 也是一種坦坦蕩蕩的在一起了(語塞